北平城,少帅作战室。
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憋屈和怒火,如同窗外沉重的阴云,弥漫在整个房间,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香烟的烟雾缭绕,却驱不散那份压抑。
一个脾气火爆的师长猛地一拳砸在铺着地图的桌面上,震得茶杯乱响,他双目赤红,几乎是吼了出来:
“他妈的!这个陈峰,还有完没完?!天天骑着咱们脖子拉屎!这都第几天了?咱们有多少弟兄被打进医院躺着了?啊?!欺负咱们没有坦克是吧?就开着那铁王八在咱们营门口耀武扬威!”
他这话像是点燃了炸药桶,立刻引来了其他将领的共鸣。
“老子的一个侦察排,就在防区边上正常巡逻,隔着几百米呢!陈峰的人开着坦克就撵上来,二话不说就把人给围了,枪械弹药全抢走,人挨个被打断腿扔回来!这他妈是军队还是土匪?!”
“我那边更惨!后勤运输队,挂着明显标识,他们假装没看见,坦克直接拦路,把车都给扣了,司机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
“天天如此!二十四小时引擎轰鸣,弟兄们神经都快绷断了!睡觉都睡不安生!这仗还没打,士气先垮了一半!”
王雷阴沉着脸,听着同僚们的控诉,牙齿咬得咯咯响。他是重炮旅旅长,此刻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他的重炮对付固定工事和密集队形是利器,但对付这种小股、快速、贴脸挑衅的坦克分队,就像高射炮打蚊子,有力无处使。
“坦克……坦克……”他喃喃自语,拳头紧握,“要是老子有几门像样的战防炮,或者……或者咱们自己也有坦克,岂容他们如此嚣张!”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投向了坐在主位,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帅。
少帅的脸色同样难看,他听着部下们带着屈辱和愤怒的汇报,手指死死抠着椅子的扶手,指节泛白。陈峰这种极限施压和心理威慑的战术,阴损而有效,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东北军:我就欺负你了,你能奈我何?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怒火,声音因为压抑而显得有些沙哑:
“都吵什么?!光发火有用吗?”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陈峰就是在逼我们动手,给我们设套!现在开战,正中他下怀!都给我忍住!”
“那……那就这么忍着?”王雷不甘心地问道。
“不忍着,还能怎么办?”少帅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通知各部,没有我的命令,严禁任何形式的挑衅和反击!所有人,给我缩紧了尾巴做人!加强营地警戒,他们愿意在外面转悠,就让他们转!我倒要看看,他陈峰的油料能支撑多久!”
他下达了命令,但这命令本身,就充满了无奈和屈辱。作战室内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仿佛永不停歇的坦克引擎轰鸣声。那声音,像钝刀子割肉一样,折磨着每一个东北军将领的神经。
又过了几天,相同的作战室内,烟雾比之前更加浓重,压抑的气氛几乎凝成了实质。
“他妈的!”王雷终于忍不住,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废纸篓,破口大骂,“赵振的病怎么还没好?!一个风寒发烧,至于养这么多天吗?他们北方军是买不起药了,还是请不起大夫了?再让他这么‘养’下去,老子的兵都要被陈峰逼疯了!”
他的怒吼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这几天,陈峰的部队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那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坦克巡逻已经成了背景噪音,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挑衅升级了——他们开始故意在东北军射程边缘进行实弹射击训练,震耳欲聋的炮声和扬起的尘土,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东北军官兵紧绷的神经。小规模的冲突更是时有发生,结果毫无悬念,东北军士兵被打伤、装备被抢走的事件几乎成了日常。
而陈峰,这位北方军的二号人物,显然深谙“债多不愁,虱多不痒”的道理。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次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等总司令病好了,一顿臭骂肯定是跑不了了。)
但他转念一想,逻辑清晰而冰冷:
(欺负他们一次是挨骂,欺负他们一百次,难道还能骂我一百顿不成?到头来,不还是挨那一顿骂?)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顾忌的?不如趁着这难得的“空窗期”,把威慑的效果拉到最满,把东北军彻底打疼、吓住,让他们以后见到自己的第二兵团就腿软!这笔账,怎么算都划算。
所以,他非但不约束部下,反而在背后默许,甚至暗中鼓励这种高压态势。他要的就是让少帅和整个东北军都明白,招惹北方军,尤其是招惹他陈峰,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他这是吃定我们了!”一个参谋咬牙切齿地说道,“算准了我们不敢撕破脸,就往死里恶心我们!”
少帅坐在那里,脸色铁青。他何尝不明白陈峰的算计?这种阴谋,往往最是无奈。他手里捏着好几份部下请求“教训”一下北方军的请战书,都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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