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跑跑的明码通电如同一块巨石砸进本就暗流汹涌的政坛深潭,赵振的北方军司令部尚未来得及做出正式反应,金陵的官邸内,南京先生已经气得脸色铁青,将手中的电文狠狠摔在桌上。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胸口剧烈起伏,指着那份电文对着面前噤若寒蝉的心腹们咆哮,“赵振是陆军二级上将!他韩向方是陆军一级上将!一级上将!竟然向一个二级上将通电投降?!他这个废物!脓包!”
他越说越气,几乎是在嘶吼:“他是谁?他是金陵正式任命的鲁东省主席!是第三集团军总司令!代表着中央的威仪!就算……就算他支撑不住,要投降,也该是向中央请示,向我投降!这才是正理!是天经地义!”
“可他呢?!” 南京先生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他居然直接向赵振投降了!向另一个同样只是战区司令的人投降!他眼里还有没有中央?还有没有我这个领袖?!
这在他看来,不仅仅是韩复榘个人的贪生怕死和毫无气节,更是对他权威的公然蔑视和挑战!韩跑跑宁可选择向实力强大的赵振屈膝,也不愿向他这个名义上的最高统帅乞怜,这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得他颜面尽失。
“他就这么不要脸了吗?!连最后一点体面和规矩都不要了?!” 南京先生狠狠一拳捶在桌面上,震得茶杯哐当作响,“他这么做,把中央置于何地?把我置于何地?难道在他韩复榘眼里,我这位南京先生,还比不上他赵振一个后起之秀?!”
这种被下属军阀“看人下菜碟”、公然轻视的屈辱感,混合着对赵振势力再次不受控制般膨胀的深深忌惮,让他几乎要失控。韩复榘这一跪,跪掉的不仅是他自己的名声,更是狠狠挫伤了金陵政府本就脆弱的权威。
“先生,韩跑跑这次是明码通电,全国上下都看着呢,这影响……实在是太坏了!”一个幕僚硬着头皮,低声提醒道。
“我不知道影响有多大吗?!” 南京先生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说话之人,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我之所以一直留着他这个鲁东省主席的职位,没有明令撤换,就是为了让他这块石头能卡在陈峰和王志强之间!不让他们南北连成一片,互相呼应!现在好了!”
他越说越激动,挥舞着手臂:“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他这一跪倒好,把他那第三集团军十万兵马,连同鲁东省的地盘,直接打包送给赵振了!十万啊!加上赵振原有的二十万,他现在坐拥三十万大军!”
这个数字让南京先生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桌角,另一只手用力揉着刺痛的太阳穴。
“三十万人……原本陈峰和王志强这两条赵振放出来的疯狗,虽然凶悍,但毕竟中间还隔着韩跑跑这块不算硬的骨头,有所顾忌。现在倒好,最后一点障碍也被他自己搬开了!赵振的势力从热辽一直到鲁豫皖,中间就卡着个东北军了,要是连成一片,三十万虎狼之师,三个如狼似虎的兵团司令,还有那多得不像话的重炮……”
他几乎不敢再往下想。这股力量已经彻底失去了制衡,像一头挣脱了所有锁链的巨兽,盘踞在北方。它不再仅仅是日寇的心腹大患,也同样成为了悬在金陵头顶,一柄随时可能斩落的利剑。
“三十万人啊……” 南京先生颓然坐倒在椅子上,重复着这个让他心惊肉跳的数字,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头痛欲裂。他精心维持的平衡,被韩复榘这极不体面的一跪,彻底砸得粉碎。
“给韩跑跑发报!” 南京先生猛地一拍桌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声音却带着色厉内荏的虚弱,“让他立刻、马上撤回那封混账通电!把他说过的屁话都给老子收回去!否则……否则……”
他“否则”了半天,却发现自己此刻竟真的拿远在鲁东、且已投入赵振麾下的韩复榘毫无办法。军事打击?那是逼着赵振的北方军南下。经济制裁?韩跑跑现在恐怕正等着赵振接济。政治声讨?那封明码通电早已人尽皆知,骂得越狠,只会让中央显得越发无能。
就在他语塞之际,军政部何部长忧心忡忡地开口,将另一个更迫在眉睫的危机摆上了台面:“先生,韩跑跑之事木已成舟,恐怕难以挽回。当下更急迫的是,王志强兵团那个装备了150门重炮的炮兵师,其前沿部署已直接威胁到金陵北面门户!我们是否……应该早做预案?”
“预案?怎么准备?拿什么准备?!” 南京先生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痛苦和愤懑,“你没听说吗?王志强手下随便一个营,就能在一个照面干掉韩跑跑一个加强团!这样的虎狼之师,这样的火力,你告诉我,中央军拿什么去挡?用血肉之躯去填吗?!”
他环视在场众人,目光最终落在何部长身上,带着一丝嘲讽:“你刚才说什么?用军政部的名义,承认他赵振自封的那个‘北方集团军’番号?然后作为交换,请他把王志强和那要命的重炮师调去热辽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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