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兵团司令部,哈尔滨
少帅捏着总司令部发来的那纸电令,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电文上“敌军可能选择你部防区作为突破方向”、“务必做好迎头痛击准备”等字眼,像一根根细针,扎在他心底某个从未真正愈合的旧伤疤上。
“他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声音不大,却透着一种极力压抑的、火山般的怒意。这怒火并非针对赵振的命令——命令本身合理且必要——而是针对命令背后所揭示的、那个令他倍感屈辱的现实:在对面的毛熊眼里,他张小六子,他统领的三十万北方军第六兵团,依然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首选突破的“软柿子”!
“中东路事件……过不去了是吧?”他抬头望向墙上那幅巨大的东北亚地图,目光仿佛穿透时光,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冬天,自己意气风发却又最终铩羽而归的狼狈。那次的失败,是他军旅生涯乃至人生中一道深刻的烙印,也是对手至今仍敢轻视他的历史依据。
站在一旁的炮兵师师长王雷是个炮筒子脾气,见状忍不住愤愤道:“司令!老毛子这摆明了是没把您、没把咱们第六兵团放在眼里啊!还想照着当年的剧本再来一遍?真当咱们是泥捏的?!”
“我用你说?!”少帅猛地转头,瞪向王雷,积压的怒火似乎找到了一个短暂的宣泄口,“你是不是闲得慌?!老子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王雷被吼得一缩脖子,不敢再吱声。司令部里的其他参谋和军官也都噤若寒蝉,他们能感受到少帅身上那股罕见的、混合着历史伤痛与现实羞辱的躁动气息。
少帅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明白,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对手看笑话。赵振的电令是提醒,更是信任——信任他能守住北疆门户,信任他能洗刷曾经的耻辱。
他走到通讯参谋面前,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峻,但每个字都像是从冰层下挤出来的:“记录命令!”
“是!”
“一、即日起,第六兵团全体,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所有部队,严格遵守总司令部指示:睡觉不脱衣,枪弹不离手!后勤、医疗、通讯,全部按战时标准运转!”
“二、前沿各师、各团,加强侦察警戒,加密巡逻频次。重点监控黑河、佳木斯、鹤岗方向。发现任何异常,可先行处置,务必确保防区安全!”
“三、”少帅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告诉每一个弟兄,也给我牢牢记住——只要对面老毛子敢开第一枪,哪怕只是擦枪走火,不必等待进一步命令,立刻按照预定反击方案,给老子狠狠地打!同时,第一时间通电全国,通电全世界,控诉其侵略行径,声明我部被迫自卫反击!”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吐出最后四个字:“坚、决、反、击!”
命令下达,整个司令部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迅速高效地运转起来。一道道电波、一个个传令兵,将紧张的战备气氛传递到防区的每一个角落。
少帅独自走回内室,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嘈杂。他站在窗前,望着北方阴沉的天际线,胸膛仍在微微起伏。那种憋屈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漫过心头。他手握三十万经过血火淬炼的精锐,装备精良,士气高昂,却因为一段不光彩的历史,仍然被对手视为可以轻易试探甚至击破的薄弱环节。这种“区别对待”,比任何直接的辱骂更让他感到窝火和无奈。
但他知道,洗刷耻辱的唯一方式,不是抱怨,不是愤怒,而是用敌人无法忽视的铁血战绩,重新书写边境线上的规则。赵振将北门托付给他,既是责任,也是机会。他缓缓握紧了拳头,眼神中的怒火渐渐沉淀为一种更为坚硬、更为冷酷的决心。
来吧。 他在心里默念,这次,就让你们好好看看,现在的第六兵团,到底是什么成色。中东路的旧账,也该连本带利,算个清楚了。 北疆的寒风呼啸而过,仿佛在回应着他无声的誓言。边境线上,一场雪崩前的寂静,正在蔓延。而这一次,执棋之人,已然不同。
北方边境,某前沿观察哨所,深夜
浓重的夜色如同化不开的墨汁,笼罩着寂静的边境线。仅有零星星光透过云层缝隙,勉强勾勒出山峦和树林模糊的轮廓。哨所里,除了柴油发电机低沉的嗡鸣和换岗士兵极轻微的脚步声,一片沉寂。
突然,趴在最新配发的(早期型号)夜视观察仪前的哨兵身体一僵,随即猛地压低声音喊了一嗓子,那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哎呦我擦!连长!有情况!老毛子!林子那边!”
这声低吼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哨所的宁静。所有在休息或待命的士兵几乎同时弹了起来,动作迅捷而无声。连长陈伟一个箭步冲到观察位,一把接过夜视仪,将眼睛紧紧贴上目镜。
微绿色的视野中,对面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树林边缘,赫然出现了一队队模糊但正在移动的人影!他们小心翼翼地利用树木和地形掩护,正朝着哨所方向缓慢逼近。从队形和人数判断,大约是一个加强连的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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