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漫过青澄中学的窗台时,总带着几分清润的凉。早读课的琅琅书声裹着风钻进教室,苏念趴在桌前,指尖捏着一支浅粉色水笔,在草稿纸上一笔一划列着迎新晚会拍摄的设备清单。晨光透过窗玻璃洒在纸上,把字迹染得透亮,她盯着纸面反复核对,眉头微微蹙着,生怕遗漏什么关键物件。
距离迎新晚会只剩三天,前期的机位调试已基本敲定,可苏念心里总悬着块石头,连睡觉时都在琢磨拍摄流程。昨晚和陆星延一起核对完最后一个备用机位,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她还在默念要带的设备,可真到落笔时,脑子却像卡壳般,翻来覆去只想起最基础的几样。纸上整齐写着“相机、三脚架、备用电池”,笔尖顿在纸尾,她盯着空白处愣了半天,实在想不起还有什么遗漏,只能暂且合上草稿本,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身旁的林晓凑过来,嚼着薄荷糖含糊道:“念念,清单列完了?要不要我帮你看看,别到时候忘带东西手忙脚乱。”说着就伸手要拿草稿本,苏念连忙把本子往怀里拢了拢,笑着摇头:“还没呢,就记了几样基础的,再想想还有啥。”
她不是不想让林晓帮忙,只是心里隐隐盼着,能让陆星延看看。自从上次陆星延帮她整理摄影参数、陪她调试机位后,但凡涉及晚会拍摄的事,她总下意识想和他商量,好像有他把关,就什么都不用怕。可又怕主动找他太刻意,只能自己闷头琢磨,可越急越想不起来,鼻尖都冒出了细密的薄汗。
早读课结束的铃声响起,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有人跑去接水,有人凑在一起讨论昨晚的习题,陆星延从座位上起身,朝着教室后门走去——他向来习惯早读后去走廊透气,借着风理清思路。苏念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手指无意识抠着草稿本边缘,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喊住他,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出教室,衣角扫过门框,消失在视线里。
“想啥呢?魂都飞了。”林晓用胳膊肘撞了撞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门外,挑眉坏笑,“又在看陆星延啊?我跟你说,刚才他走之前,还偷偷看了你好几眼呢,肯定是注意到你在列清单,想帮忙又不好意思。”
苏念脸颊一红,连忙转头瞪她:“别瞎说,他就是去透气,跟我有啥关系。”嘴上反驳着,心里却泛起一阵细微的涟漪,陆星延真的看她了吗?是注意到她在发愁清单的事了?
正想着,陆星延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捏着一瓶冰水,瓶身凝着细密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他路过苏念座位时,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摊开的草稿本上,扫过那几行简短的清单,眉头轻轻蹙了一下,却没说话,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苏念的心跟着他的脚步跳了跳,见他没开口,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低头盯着清单上的字迹,越看越觉得不踏实。她拿出手机,点开摄影社的聊天群,翻找之前学长分享的晚会拍摄注意事项,群里消息太多,翻了半天也没找到设备清单相关的内容,反而看得眼睛发酸,只能烦躁地关掉手机。
第二节是数学课,老师在讲台上讲得投入,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发出沙沙的声响。苏念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可思绪总忍不住飘回设备清单上,脑子里反复过着拍摄时的场景:开机、调参数、按快门、换镜头……忽然想起换镜头时需要镜头布擦灰,拍久了内存卡会满,得带备用的,她猛地抬手拍了下额头,小声嘀咕:“忘了内存卡和镜头布了!”
声音不大,却刚好被斜后方的陆星延听到。他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察觉不到,随即又恢复了认真听讲的模样,只是指尖在笔记本上轻轻划着,像是在记录什么。
苏念连忙拿出草稿本,在清单末尾补上“内存卡、镜头布”,写完后长舒一口气,觉得心里踏实了些,可转念一想,又有些不确定:备用内存卡要不要提前格式化?镜头布选哪种材质才不会划伤镜头?这些细节她从来没考虑过,之前跟着摄影社拍活动,都是学长提前准备好,她只管拍就行,现在独自负责,才发现有这么多需要留意的地方。
她越想越焦虑,手里的水笔在纸上反复画圈,把纸都戳出了小印子。前排的同学察觉到她的烦躁,转头看了她一眼,她连忙收敛心神,假装认真记笔记,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连老师讲的知识点都没听进去多少。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苏念趴在桌上,盯着清单唉声叹气,林晓凑过来一看,忍不住笑道:“你这清单也太简略了吧?备用内存卡得提前格式化,不然拍一半满了没法存;镜头布要用麂皮的,普通纸巾会刮伤镜头,还有备用镜头也得带上,拍远景近景不一样……”
林晓说着,掰着手指给她列注意事项,苏念听得一愣一愣的,连忙拿起笔记录,可记着记着就乱了,字迹写得歪歪扭扭,越写越着急,眼眶都有些发红。她向来做事细心,可这次涉及晚会拍摄,责任重大,越想做好就越容易慌,连这些基础的细节都考虑不周,难免有些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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