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村的浪总带着股铁锈味。
警长阿龙捏着张泛黄的海图,指腹划过图上标注的“镇魂塔”,笔尖在“水深三丈”处顿了顿——这已是他第七次核对潮汐表,每次退潮时,渔港西北角的礁石群里,总会浮出半截青灰色的塔身,像根插在海里的骨头。
“警长,别查了。”酒馆老板阿福端来碗血蚶,蚶壳上的血丝红得发黑,“村里的老人说,那塔是镇海眼的,动不得。”
阿龙没接蚶子,目光扫过酒馆里的村民——男人们腕上都戴着沉甸甸的金镯,女人们发髻上插着珍珠钗,可整个渔村连艘像样的渔船都没有。三天前,他在礁石滩发现具浮尸,死者喉咙被撕开,伤口边缘沾着片青铜鳞甲,像某种爬行动物的蜕皮。
“不事生产却富得流油,”阿龙掏出银质手铐,“你们的钱,是从塔底下挖的吧?”
话音未落,渔港突然刮起腥风,海浪“哗啦”拍上岸,礁石群里的塔身竟又浮出半尺,塔窗里闪过道黑影,快得像道闪电。村民们脸色骤变,纷纷往家跑,阿福抓起酒坛砸向阿龙:“疯子!你会害死全村人的!”
此时的戏班后台,花旦晚晴正对着铜镜描眉,指尖捏着半张藏宝图——是她昨天在戏台板下捡到的,图上用朱砂画着条盘龙,龙首直指镇魂塔。教师老周凑过来,老花镜后的眼睛闪着光:“这是三百年前官船贡品的路线图,传说当年有艘载着皇纲的船在这附近失踪,船上的金银能堆成山。”
晚晴的眉笔顿在眉心,镜中突然映出个模糊的人影,站在她身后,脖颈处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往下淌着海水。她猛地回头,却只看见条晃悠的戏服水袖,袖口绣着的海浪纹,竟在滴水。
“别回头。”老周按住她的肩,声音压得极低,“这渔村邪门得很,昨晚我看见有人往塔上扔活鸡,鸡刚落地就被什么东西拖进塔底,连鸡毛都没剩。”
藏宝图突然发烫,半张图纸自动飞向墙角的木箱,与箱底藏着的另一半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完整的图纸上,镇魂塔的位置标着个血色“秦”字,字底写着行小字:“尸镇三百年,剑出则龙醒。”
“秦尸……”老周的脸色瞬间惨白,“是三百年前被官船压在舱底的秦朝古尸!传说那船本是押解秦尸的,结果被村民劫了,财宝没到手,倒把这煞星放了出来,最后还是个路过的道长用钟馗宝剑镇住的……”
话没说完,戏台突然剧烈摇晃,台前的“风调雨顺”匾额“哐当”砸落,摔成两半,露出后面的砖墙——墙上用血画着无数个“死”字,笔画扭曲得像挣扎的人。
渔村的尖叫此起彼伏。阿龙冲进村长家时,正看见村长举着把沾血的刀,对着空气乱砍,嘴里嘶吼着:“别过来!那些财宝是我们祖先应得的!”他的脚边躺着具女尸,正是昨天在礁石滩发现的浮尸的孪生妹妹,喉咙同样被撕开,伤口里卡着片青铜鳞甲。
“是秦尸干的。”阿龙捡起鳞甲,指尖触到处冰凉的纹路,像鳞片上的年轮,“它在报复当年劫船的村民后代。”
村长突然停止砍杀,指着窗外的镇魂塔,眼睛瞪得滚圆:“塔……塔门开了……”
阿龙转头望去,礁石群里的塔身已完全浮出水面,塔底的石门洞开,涌出股黑色的雾气,雾气里隐约有艘沉船的影子,甲板上堆满金银,金银堆里,坐着个穿秦朝铠甲的身影,正缓缓抬起头——他的脸覆盖着青铜面具,面具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像在笑。
“毛道长!救命啊!”晚晴的戏班正好撞见这一幕,老周认出那身影,突然跪地哭喊,“三百年前是您的前辈镇住它的!现在只有您能救我们了!”
道堂的毛小方收到消息时,正对着罗盘皱眉。指针疯转,指向渔村的方向,盘底刻着的“钟馗”二字隐隐发烫。“是秦尸破印了,”他将桃木剑背在身后,“那艘官船的贡品里,有件能让秦尸苏醒的骊珠,村民挖宝时肯定碰了骊珠。”
达初的狐火在掌心躁动:“师父,钟馗宝剑不是在塔底吗?取出来再镇一次不就行了?”
“没那么简单,”毛小方望着渔村的方向,那里的阴气已浓如墨,“秦尸三百年吸收船骸怨气,早就刀枪不入,只有钟馗宝剑能克它,但宝剑被前辈设了‘血祭阵’,要以童子血和处子泪开封,否则谁碰谁死。”
阿秀突然指着镜心碎片,碎片里映出晚晴的脸——她正被村民推往塔门,当作祭品,老周在一旁哭喊着反抗,却被打得满脸是血。“是她!”阿秀的声音发颤,“碎片说,她是处子,眼泪能开封!”
渔船靠岸时,渔村已变成人间炼狱。村民们互相残杀,喉咙处都有相同的伤口,塔门涌出的黑雾里,无数冤魂在嘶吼,都是当年官船上的死者。秦尸站在财宝堆上,青铜面具反射着月光,手里把玩着颗鸽蛋大的骊珠,珠体里游动着条血色小蛇。
“晚晴!”毛小方甩出桃木剑,剑刃劈开黑雾,缠住正被推往塔门的晚晴,“阿秀,带她去塔底取剑!达初,护阵!小海,跟我挡住秦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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