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的派出所,消毒水的呛味混着陈旧纸张的霉潮气,往人鼻子里钻。林思彤坐在冰凉的金属椅上,指尖摩挲着手边整理成册的证据:恐吓信的照片边缘微微卷起,幼儿园门口的监控截图里,陆明的身影模糊却透着一股子贼溜溜的劲儿,还有她以“记忆整理”名义手写转录的、陆明在警局做笔录时的心声记录,以及十九次陌生来电的通信记录,密密麻麻的号码看得人眼晕。
“林女士,您确定要正式立案吗?”年轻女警捏着一沓材料,眉头拧成个川字,“这些证据……关联性可能不够直接啊……”
林思彤抬起眼,声音平静得像一潭不起波澜的深湖:“警官,当有人差点把你的孩子从幼儿园门口带走,你就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间接威胁’。这是预谋的绑架未遂,而幕后指使者,”她把一张陆哲和陆明勾肩搭背的合照推过去,照片边角被磨得有些发白,“是我的前夫,陆哲。”
女警瞅瞅照片,又低头翻材料,半晌才叹口气:“我会上报。但立案需要时间——”
“我已经等了三年。”林思彤打断她,声音很轻,却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地,“从他在我怀孕期间出轨,到我被逼着净身出户,再到现在他敢动我的女儿。时间从来不是什么正义的朋友,警官。”
女警沉默了。她翻到恐吓信那页,指尖停在“滚出这个城市”那几个歪歪扭扭、透着狠戾的字上,最终点了点头:“材料我收下了,我们会启动调查程序。但林女士,你自己也得注意安全。”
“谢谢。”林思彤起身,黑色风衣下摆划出利落的弧度,带起一阵微凉的风,“安全不是躲出来的,是争出来的。”
走出派出所时,初秋的阳光晃得人眼疼。她戴上墨镜,遮住的不仅是刺目的光线,还有眼底翻涌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暗流。
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是记者朋友周薇。
“思彤!你发来的材料我看了,太劲爆了!陆哲和苏晚晴那些开房记录、转账凭证——只要发出去,绝对能冲上热搜!”周薇的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还裹着一股子职业性的急促,“我主编说了,这稿子能放明天头版——”
“暂时不发。”林思彤坐进车里,“砰”地关上车门,喧嚣的世界瞬间被隔绝在外,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什么?为啥啊?这种渣男贱女就该扒光了曝光!”周薇拔高了嗓门,语气里满是不解。
林思彤发动引擎,目光扫过后视镜,镜中的自己眼神冷静到近乎冷酷:“现在曝光,会打草惊蛇。离婚官司还没开庭,乐乐的抚养权也还没落定。”她顿了顿,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笑,“况且,就这么直接曝光,也太便宜他们了。”
“那你的意思是……”周薇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好奇。
“我有更好的礼物,要送给他们。”林思彤挂了电话,指尖点开另一个对话框。
那是顾衍昨晚发来的加密文件包,标题是《苏氏集团仓储物流异常分析》。这个平日里看似玩世不恭的咨询公司合伙人,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挖出了苏家假货产业链的关键节点——三个藏在市郊犄角旮旯里的仓库,对外打着“外贸尾单”“奢侈品代购”“海外直邮”的幌子,实际上库里的假货占比高达七成,简直是胆大包天。
更妙的是,顾衍还附上了税务漏洞的分析:过去三年,苏家靠着虚假报关、签阴阳合同,偷逃的税款足足超过五千万。
林思彤的手指在屏幕上慢慢滑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报复的法子有很多种。最愚蠢的,是红着眼冲上去撕打纠缠;最聪明的,是在对方最得意忘形的时候,悄悄抽掉他脚下的地板,让他摔个粉身碎骨。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将顾衍给的材料仔仔细细分成三份。
第一份,发给工商局的匿名举报邮箱,重点标注了“大规模假冒注册商标商品流通”,证据列得清清楚楚;
第二份,发给税务局的稽查端口,附带了完整的偷漏税金额推算模型,精准到让人挑不出错;
第三份,也是最致命的一份,发给海关缉私部门——顾衍挖出了苏家通过虚报货物品名、低报价格走私正品配件入境的铁证,这可是实打实的重罪。
每份材料的发送时间,她都设定在周五下午四点五十五分。
那是官僚系统最松懈的时刻,大家都揣着心思盼着下班,没人会立刻盯着邮件;也是陆哲和苏家最来不及反应的时刻,等他们察觉不对,一切都晚了。
点击“发送”按钮时,她的手指没有丝毫颤抖。屏幕上的进度条缓缓挪动,像一道无声的倒计时。当最后一份邮件显示“投递成功”时,窗外恰好传来幼儿园放学的铃声,叮叮当当的,清脆得晃人耳朵。
林思彤合上电脑,目光望向幼儿园的方向。
家长们正陆陆续续地接孩子,孩子们的笑声、哭闹声、家长的呼唤声搅和在一起,构成了最平凡、也最珍贵的人间烟火气。她想起今早送乐乐时,女儿软软的小手紧紧抱着她的脖子,小声嗫嚅着问:“妈妈,昨天的坏人还会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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