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一位一直闭目养神,须发皆白,气息最为古老深邃的龙族族老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并未释放威压,但仅仅是一个眼神,便让争吵的双方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族老的声音苍老而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他环视众龙,“赤炎之言,出于义愤,情有可原;银辉之虑,顾全大局,亦有其理。然,我等如今身处魔族腹地,是为客,亦是为人质。冲动行事,只会让我等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魔族方面,想必也已得知此事。且看他们如何反应,再做定夺不迟。若魔族真心怀鬼胎,必有破绽;若此事确系他人所为,魔族为了自证清白,也定会全力配合调查。此刻,一动不如一静。收敛怒火,静观其变,方为上策。”
族老发话,分量极重。赤龙长老虽然依旧愤懑,但也只能强压下怒火,重重哼了一声坐下。银龙长老则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一场内部分裂的危机,暂时被压制了下去,但龙族代表团内部,已然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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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魔神殿内的气氛,比龙族行宫更加压抑恐怖。
“轰隆!”
又是一根支撑大殿的魔柱在帝陨含怒一击下化为齑粉。下方,一具忠心耿耿却不幸在此时触了霉头的魔将尸体正缓缓化作黑烟消散。帝陨胸膛剧烈起伏,周身魔气如同沸腾的黑色海洋,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接二连三、莫名其妙扣上来的黑锅给逼疯了!
先是抢夺兽潮,现在又是袭击龙族腹地、洗劫宝库?!还每次都精准地报上他帝陨和《他化自在**》的名号!这他妈是哪路神仙在搞他?!
他强行运转魔功,压下几乎要冲破头顶的怒火,猩红的眼眸看向下方唯一还保持镇定的身影——他的首席军师,千夜魔君。
“千夜……”帝陨的声音沙哑,带着极力压抑的暴戾,“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军师千夜,一袭黑袍,面容隐在兜帽的阴影下,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巴。他微微躬身,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外界的天翻地覆与他无关:“主上,如今形势诡谲,敌暗我明。龙族接连受创,损失惨重,此刻正如被激怒的困兽,步步紧逼。若我方应对不当,全面开战,恐难以收场。”
他略一停顿,继续冷静分析:“依属下之见,当务之急,并非宣泄怒火,而是稳住龙族。我族应主动提出,派遣精锐力量,与龙族代表团组成联合调查队,共同前往事发地点勘察。一来可示我族清白与合作诚意,缓解龙族怒火;二来,或许能寻得蛛丝马迹,揪出那隐藏在幕后兴风作浪的真凶。”
千夜抬起头,兜帽下仿佛有两道幽光看向帝陨:“主上,如今形势于魔族大为不利,般若禅界虎视眈眈,人族压力未减,若再与妖族霸主龙族全面开战,三面受敌,后果不堪设想。请主上……万不可意气用事,当以魔族大局为重。”
帝陨死死地盯着千夜,大殿内死寂一片,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和魔气翻涌的嘶嘶声。良久,他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口郁结在胸口的滔天怒火仿佛被强行压缩成了一颗危险的核。
“呼……”他长长吐出一口带着硫磺气息的浊气,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却更添了几分杀意,“好。便依军师所言。此事,由你全权负责,与龙族接洽,组建联合调查队。”
他的目光如同冰锥,刺在千夜身上:“千夜,此事若再有半分闪失……你这军师之位,本座看,也就该换人来坐了。”
军师千夜身形微微一颤,立刻深深低下头,语气无比恭顺:“属下遵命!必不负主上重托!”
他心中却是凛然,知道魔主此刻已处于爆发的边缘,这次的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那隐藏在暗处的黑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将魔族和龙族玩弄于股掌之间?千夜兜帽下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远比表面看起来更加复杂和危险。
玄天圣域,天机阁深处。
檀香袅袅,罗盘静悬。须发皆白的天机老人手持一枚刚到的情报玉简,那副永远高深莫测的从容,此刻碎裂一地。他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枚灵果,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龙族宝库……被洗劫一空?内部爆发神秘兽潮?还有噬金蚁作乱?是魔族帝陨干的?还、还特意留下了名号?!”他每读出一句,嗓音就拔高一度,到最后几乎是破了音的尖叫,“这、这怎么可能?!帝陨那老魔头难道是修炼出了岔子,把魔魂都给练坏了吗?!”
过于强烈的冲击,让他下意识地狠狠一揪自己的长须,试图用疼痛确认是否身处梦境。
“哎呦喂——!”剧痛袭来,天机老人疼得眼角飙泪,却也彻底清醒——这不是梦,而是比梦境更荒诞的现实!
他揉着发疼的下巴,目光死死盯住玉简,脸上的震惊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困惑与荒谬:“不对,这太不对了……如此行事,蛮横中透着刁钻,霸道里藏着阴损,这浑不吝的邪气……绝非帝陨那老魔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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