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商队的“雪中送炭”,虽解了燃眉之急,却也带来了挥之不去的隐忧。那份过于“恰到好处”的馈赠,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提醒着轩辕夜和凤清音,暗处的敌人从未停止窥伺。
年关将近,京中犒赏北征将士的钦差队伍终于抵达玉门,带来了弘景帝的嘉奖旨意和一批正式的补给物资。朝堂上的封赏之争与粮草危机,似乎随着这份旨意的到来而暂时平息。军中上下终于能稍微喘口气,准备过一个勉强安稳的年。
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潜流愈发汹涌。
这一夜,玉门城寒风呼啸,乌云遮月,星子隐匿。白日里钦差宣旨的喧闹早已散去,军营内外除了值守士兵巡逻的脚步声和更鼓声,一片寂静。连日操劳的凤清音,在确认轩辕夜伤势稳定、服过汤药睡下后,才在青黛的再三劝说下,回到紧邻主帅大帐的、临时收拾出来的寝帐休息。
她并未深睡,医者的警觉和连日来的紧张让她即便入睡也保持着几分清明。不知过了多久,帐外呼啸的风声中,似乎夹杂了一丝极其轻微的、不同于寻常的窸窣声,像是积雪被极轻的脚步踩压。
凤清音倏然睁眼,黑暗中,眸光清亮。她没有动,只是屏息凝神,手指悄然摸向枕下——那里有一把轩辕夜给她防身的、淬了麻药的短匕,以及几个装有强效迷药和毒粉的小囊。
几乎就在她睁眼的瞬间,寝帐厚厚的毡帘一角被一把薄如蝉翼的利刃无声划开一道缝隙,一道黑影如同滑溜的泥鳅般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落地无声。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一共四人,皆着黑色夜行衣,面罩覆脸,只露出一双双冰冷无情的眼睛。他们动作迅捷,配合默契,显然训练有素,一人封住帐门,两人直扑床榻,另一人则警惕地扫视帐内角落。
目标明确——床上的凤清音。
就在两名刺客的刀锋即将触及床幔的刹那——
“嗤嗤嗤!”
数点细微的破空声陡然响起!并非来自床榻,而是来自帐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是凤清音睡前布置的、用细线牵连的机关,触动则激发藏在袖珍弩机中的淬毒银针!
“呃!”一名刺客猝不及防,脖颈和手臂被银针射中,闷哼一声,动作瞬间僵滞,扑倒在床前。另一名刺客反应极快,挥刀格开射向面门的银针,刀势不减,狠狠劈向床幔!
但就在刀锋触及床幔的瞬间,一股浓郁的白烟猛地从床榻四周喷涌而出!带着刺鼻的辛辣气味,瞬间弥漫整个寝帐!
“闭气!是毒烟!”门口和角落的刺客急喝。
扑向床榻的那名刺客虽立刻闭气后撤,却已吸入少许,顿时感到双目刺痛,咽喉火辣,视线模糊。而那名被银针射中的刺客,更是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白烟弥漫,视线受阻。剩下的三名刺客惊怒交加,他们没料到目标竟有如此缜密的防备和诡异的手段!
“速战速决!”为首的刺客低吼一声,不顾毒烟刺激,凭借记忆和感觉,再次挥刀斩向床榻位置!
“锵!”
金铁交鸣之声炸响!一柄长剑从侧里递出,精准地架住了劈下的刀锋!火星迸溅中,一道玄色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白烟之中,正是本该在隔壁大帐安睡的轩辕夜!他眼神冰寒刺骨,杀意滔天,剑光如雪,瞬间将那名刺客逼得连连后退。
原来,轩辕夜同样未曾安睡。江南商队之事让他心生警惕,加派了暗哨。寝帐机关被触动的轻微声响和随后弥漫出的、凤清音独有的示警药烟气味,让他瞬间惊醒,不及披甲,提剑便冲了过来!
“有刺客!保护王爷!保护娘娘!”帐外,被惊动的亲卫怒吼声和急促的脚步声瞬间响起,火把的光亮迅速逼近。
帐内,形势逆转。轩辕夜虽箭伤未愈,不能久战,但盛怒之下,剑势凌厉无匹,招招夺命,将那名吸入毒烟的刺客死死缠住。另外两名刺客见事不可为,对视一眼,竟毫不犹豫地舍弃同伴,猛地向帐壁挥刀,欲破帐而逃!
“想走?”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凤清音已从床榻另一侧翻身落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巴掌大的铜制喷筒,对准那欲破帐的两人——
“噗!”
一大蓬闪烁着诡异蓝绿色荧光的粉末喷涌而出,瞬间沾了两人满头满脸!
“啊——!”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起!那粉末沾肤即燃起细小的、如同鬼火般的焰苗,带来钻心蚀骨的剧痛和奇痒,更严重的是,粉末似乎对眼睛有极强的伤害,两名刺客捂着脸踉跄倒退,痛苦翻滚,瞬间失去战力。
此时,亲卫已冲破帐门涌入,迅速将地上失去行动能力的四名刺客制服、捆绑。
短短片刻,凶险万分的暗杀便以失败告终。
轩辕夜收剑,快步走到凤清音身边,将她上下打量,急声问:“伤着没有?”
“我没事。”凤清音摇头,脸色因紧张和刚才的剧烈动作而有些发白,但眼神依旧镇定。她看向地上痛苦呻吟的刺客,眉头微蹙:“他们服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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