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的探视时间只有半小时,苏沐晴却像站了一个世纪。玻璃墙内,林辰躺在病床上,呼吸机规律地推送着气流,每一次起伏都牵动着她的神经。他的左手背上扎着输液针,透明的液体顺着管子缓缓滴入,在苍白的皮肤映衬下,那抹青色的血管格外刺眼。
“小姑,你已经三天没合眼了。”苏婉儿递过来一杯热牛奶,声音里带着心疼,“我守在这里,你去旁边的休息室睡一会儿吧?”
苏沐晴摇摇头,视线没离开林辰的脸:“我不困。”话刚说完,一阵眩晕袭来,她踉跄了一下,扶住窗台才站稳。这三天,她除了喝几口牛奶,几乎没进过食,眼底的青黑比林辰的输液管还要深。
“苏总,这是林哥放在办公室抽屉里的东西,他助理说您可能需要。”小陈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
苏沐晴接过笔记本,指尖触到粗糙的皮质封面,突然想起林辰总爱在开会时用这支笔记录,笔尖的磨损痕迹都带着熟悉的温度。她翻开第一页,上面不是工作计划,而是一行娟秀的字:“2023年3月15日,苏总第一次冲我笑,像春天的风。”
心脏猛地一缩,苏沐晴的手指顿在纸面。她一直以为林辰是台没有感情的“保护机器”,却没想过他会用这样细腻的方式,记录下她早已遗忘的瞬间。
往后翻,每页都记着零碎的日常:
“4月2日,苏总胃痛,忘带药,下次记得在她办公室备一盒。”
“5月17日,股东大会,那个穿黑夹克的男人看苏总的眼神不对,重点盯防。”
“6月30日,苏总说喜欢极光,查了芬兰的天气,明年2月最适合。”
翻到最后一页,日期停留在他们去屠宰场的前一天,字迹有些潦草,像是匆忙写下的:“如果我没回来,帮我把书架第三层的蓝色盒子交给苏总。还有,告诉她,保护她,从来都不是任务。”
苏沐晴的眼泪“啪嗒”掉在纸上,晕开了墨迹。她猛地想起林辰办公室那个紧锁的蓝色盒子,以前问起时,他只说是“私人东西”。
“小陈,去林辰办公室,把书架第三层的蓝色盒子取来。”她的声音带着哽咽。
小陈刚要走,走廊尽头突然传来骚动。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簇拥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走来,为首的老人头发花白,眼神锐利如鹰,正是苏氏集团的创始人,苏沐晴的爷爷苏振海。
“爷爷?您怎么来了?”苏沐晴愣住。爷爷退休后一直住在国外,怎么会突然出现?
苏振海没看她,目光透过玻璃落在林辰身上,冷哼一声:“我再不来,我的宝贝孙女就要为了一个保镖把自己熬死了。”
“爷爷!”苏沐晴皱眉,“林辰不是普通的保镖!”
“不是普通保镖?难道还是未来孙女婿?”苏振海拐杖顿地,“我早就说过,让你离这些打打杀杀的人远些,你偏不听!现在好了,他躺在这里,你打算守着他一辈子?”
“我愿意!”苏沐晴迎着爷爷的目光,没有退缩,“如果不是林辰,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
“你!”苏振海气得吹胡子瞪眼,“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下周去美国,和周氏集团的公子订婚,那里才有你的未来!”
“我不会去的。”苏沐晴斩钉截铁,“我的未来,我自己选。”
“反了你了!”苏振海拐杖重重一敲,“你要是敢不听话,我就冻结集团所有账户,让你连ICU的费用都付不起!”
就在这时,ICU的门突然开了,护士走出来对苏沐晴说:“病人醒了,情况很稳定,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苏沐晴的心脏瞬间漏跳一拍,所有的争执都被抛到脑后。她冲到门口,刚好看到林辰缓缓睁开眼睛,目光穿过人群,准确地落在她身上,虚弱却清晰地吐出两个字:“苏总……”
那一刻,苏沐晴觉得,就算爷爷真的冻结所有账户,就算要面对再多的阻挠,她也一定会守着这个男人。因为他用生命教会她,什么是比利益更重要的东西——是危难时的挺身而出,是沉默里的深情,是那句藏在笔记本里的“从来都不是任务”。
苏振海看着孙女奔向病房的背影,又看了看病床上那个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的男人,拐杖在地上碾了碾,最终没再说话。身后的保镖低声问:“老爷子,要不要按原计划?”
苏振海瞥了眼病房里紧握的双手,冷哼一声:“先看看再说。”眼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普通病房里,苏沐晴握着林辰的手,感觉他指尖微动,低头时,听到他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苏总,别跟爷爷吵架……”
她笑了,眼泪却又掉了下来:“闭嘴,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有我。”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得像一个不会醒来的梦。而他们都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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