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一纪念馆的地下室气窗透进第一缕晨光时,苏沐晴的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她将那本藏着Ω样本的《七零一编年史》抱在怀里,封面上的水渍晕开了“1987”的烫金年份,像一滴迟迟未落的眼泪。林辰坐在对面的铁箱上,正用碘伏处理胳膊上的枪伤,棉棒擦过皮肉的瞬间,他喉结动了动,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很疼吧?”苏沐晴的声音有些沙哑,昨晚的哭喊让声带像被砂纸磨过。她想凑过去帮忙,膝盖却一软,差点摔倒——蹲在铁柜后太久,双腿早就麻得失去了知觉。
林辰伸手扶住她的腰,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渗进来,烫得她皮肤发紧。“没事。”他把她按回椅子上,继续低头包扎伤口,“比这严重的伤多了去了。”
苏沐晴看着他包扎的动作,突然注意到他左手小指第二关节处有个月牙形的疤痕,和自己右手虎口的疤痕形状惊人地相似。“这是……”
“三年前在码头,为了抢一份黑网的交易名单,被碎玻璃划的。”林辰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当时没想那么多,只知道那名单能救不少人。”
苏沐晴的心跳漏了一拍。三年前码头的那次行动,她父亲就是因为保护那份名单才牺牲的。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虎口的疤痕——那是整理父亲遗物时,被碎掉的相框玻璃划的。原来他们的命运,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交集。
“赵猛怎么样了?”她转移话题,不敢再想下去。
“只是被打晕了,没大碍,刚才已经跟陈队回警局做笔录了。”林辰将最后一圈纱布系好,抬头时,正好对上她泛红的眼眶,“周明轩招了不少事,包括他父亲当年如何胁迫七零一的研究员伪造数据,还有黑网在滨海市的三个联络点。”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个证物袋,里面装着周明轩那个银质打火机:“这玩意儿有问题,底部刻着的编号,和三年前你父亲牺牲现场找到的弹壳编号一致。”
苏沐晴的呼吸骤然停滞。她颤抖着接过证物袋,指尖抚过打火机底部的数字——“731-09”,这是七零一研究所当年给实验体的编号,她在爷爷的手稿里见过无数次。原来父亲的死,根本不是意外。
“陈队说,会重新调查你父亲的案子。”林辰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这次有周明轩的供述,还有新找到的证据,应该能还他一个清白。”
地下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馆长抱着个保温桶走进来,花白的头发上还沾着晨露:“小苏总,小林同志,趁热吃点东西吧。知道你们忙了一晚上,让老婆子煮了点粥。”
保温桶打开的瞬间,小米粥的香气弥漫开来。苏沐晴接过碗时,指尖触到馆长粗糙的手背上有个圆形的疤痕,像是被烟头烫的。她突然想起王伯说过,当年七零一有个研究员为了保护数据,被歹徒用烟头烫伤了手背。
“馆长,您以前是不是……”
“都是过去的事了。”馆长打断她,眼神有些闪躲,“我这手啊,是年轻时候不小心被开水烫的。”他放下保温桶就要走,却被林辰叫住。
“馆长,您昨晚凌晨三点到四点在哪?”林辰的目光锐利如刀,“我们调取监控时,发现您的办公室灯亮着,而且地下室通风口的格栅,只有您的钥匙能打开。”
馆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抹布“啪嗒”掉在地上:“我……我只是睡不着,去整理了下资料……”
“整理资料需要撬通风口的锁吗?”林辰步步紧逼,“周明轩说,有个代号‘老鬼’的人一直在给黑网传递消息,负责七零一纪念馆的安保漏洞,这个人,是不是您?”
馆长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突然老泪纵横:“我也是被逼的啊!他们抓了我孙子,说我不配合,就把孩子扔进海里喂鱼!”他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照片,上面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孙子才五岁啊,我不能失去他……”
苏沐晴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父亲也是这样把她护在身后,哪怕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他们让您做了什么?”林辰的语气缓和了些。
“他们让我……让我把地下室的安防图纸交出去,还有……还有Ω样本的存放位置。”馆长泣不成声,“但我没全说,只给了他们假的图纸,Ω样本的事,一个字都没提。昨晚通风口的锁,是他们逼我打开的,我……”
林辰的手机突然响起,是赵猛打来的:“老大,查到了!馆长的孙子根本没被绑架,是黑网伪造了照片骗他!我们刚在城西的幼儿园找到孩子,好好的呢!”
馆长愣住了,手里的照片飘落在地。他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嘴里反复念叨着:“我对不起七零一,对不起苏老教授……”
苏沐晴捡起照片,看着上面孩子纯真的笑脸,突然觉得一阵无力。人心到底能复杂到什么地步?为了一个谎言,就能背叛自己坚守了一辈子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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