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城的天空,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
那是来自天门城方向,跨界通道散逸出的空间辉光。七年前徐尘初至时,这光晕曾让他心潮澎湃。如今,这光已成了城中数十万修士生活中寻常的背景。
城西,茶楼三层临窗的雅座,徐尘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灵茶,目光掠过下方川流不息的人潮,最终定格在天际那永恒不变的金晕上。茶汤澄澈,映出他平静无波的眼眸。
七年了。
初至时的震撼与期许,早已被时间磨成一种近乎麻木的观望。茶楼里人声鼎沸,谈论的话题却与七年前惊人地相似,只是调子从激昂变成了沉闷的焦虑,间或夹杂着无法掩饰的疲惫。
“……刘家老祖,三年前去的,走时何等意气风发,如今音讯全无……”邻座一锦衣老者压低声,对同伴摇头叹息。
“魂灯未灭便是吉兆。王兄莫急,跨界岂是易事?听闻玄剑宗那位‘赤炎真人’,不是才传回第一道平安讯息?机缘需时啊。”另一人宽慰,语气却虚浮无力。
……
徐尘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在瓷杯沿摩挲。那恢弘的跨界通道,与其说是通向机缘的大门,不如说是一道清晰无误的阶层壁垒。
潮州修真会——这个跨界通道而临时拼凑,由汉州几家拥有大乘修士的顶尖宗门牵头形成的松散组织——牢牢把持着通道的使用权。审核之严,费用之高,将绝大多数修士拒之门外。
他们对此的解释冠冕堂皇:跨界消耗巨大,需确保通行者有能力在异界立足,不堕本界威名;且丹炎界广袤凶险,非根基深厚、背靠大势力者,难以存活,更遑论寻觅机缘。这套说辞,在最初几年尚能安抚人心,随着时间推移,却越来越显得苍白。
因为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是:七年了,通过“天门”离去的修士,无论来自雷剑宗、,还是巫教、北原冰宫,无一归来。魂灯未灭者居多,但也偶有彻底熄灭的,联盟对外一律宣称“探索秘境陨落”或“遭遇不测”,细节讳莫如深。
无人归来,便无任何确凿的信息反馈。关于丹炎界的一切,仍旧停留在修真会发布的、语焉不详的零星描述和低阶修士狂热的想象中。
徐尘放下茶杯,发出轻微的磕碰声。他起身,留下一块灵石,无声地融入楼下喧嚣的人流。
宁安城比七年前更加繁华,也更为畸形。宽阔的街道两侧,店铺林立,售卖的多是与提升修为、保命探险、甚至与“丹炎界”相关的物品——真假难辨的异界风物志、号称能抵御跨界空间撕扯的劣质护符、模仿丹炎界流行样式的法袍……更有无数修士摆着地摊,售卖功法、材料、丹药,甚至祖传的、不知真假的“藏宝图”,只为凑那遥不可及的“过路费”。
来自天南地北的修士汇聚于此,炼虚、化神比比皆是,甚至偶尔能感应到合体期老怪晦涩深沉的神念扫过。他们在此等待,交易,打探,攀附,或是像徐尘一样,仅仅是观望。
徐尘穿过摩肩接踵的主街,拐入一条相对清净的巷子。他的居所是一座租赁的小院,禁制齐全,价格不菲,但能确保基本的清净与安全。七年时间,他大部分在此静修,将当年自南安城一路搏杀得来的资源消化殆尽,修为稳步提升,距离后期仅一……二……三线之隔。但这一线,却如天堑。若无特殊机缘,恐需数十上百年水磨工夫。
他并非没有尝试过其他途径。宁安城作为信息与资源的中心,不乏高阶修士发布的委托,秘境探索、妖兽猎杀、丹药炼制、甚至一些见不得光的暗杀护卫。
徐尘接过几单,出生入死,所得不过杯水车薪,远没有做些坏事来的快。
回到小院,启动禁制,隔绝外界纷扰。徐尘静坐良久,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茶楼里的议论,街市上的喧嚣,以及天际那永恒的金色光晕。
无人归来。
修真会的解释合乎逻辑吗?某种程度上,跨界凶险,机缘难得,耗时长久,皆有可能。
更反常的是修真会的态度。他们似乎并不急于证明什么,只是不断地重复那套说辞,同时,依旧严格地审核、放行那些背景深厚的申请者。
三个月后的一个清晨,以一种极为隆重的方式,揭晓了。
那一日,晨光未曦,宁安城中心广场上空,巨型公告玉璧,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光芒之盛,顷刻间盖过了初升的旭日,将整座城池映照得一片金煌!与此同时,浑厚、威严、仿佛自九天传来的道音,响彻全城每一个角落:
“潮州修真会暨‘跨界’督造司,联署昭告——”
全城瞬间寂静。所有修士,无论闭关、交易、争执,尽皆愕然抬头。
“为弘天地大道,普惠我界修士,经本界诸宗倾力协作,历时七载,新筑‘化神、炼虚专用跨界通道’一座,业已功成!”
“此通道依托主通道之余韵,耗资巨万,阵法玄奇,特为化神、炼虚同道跨界而设。自即日起,凡我太元界化神、炼虚修士,皆可凭修为申请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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