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下去!依大明律,该斩的斩,该绞的绞,该流放的流放!家产全部抄没,充入国库!”
崇祯的话如同最终判决,彻底堵死了所有程序辩护的可能,在绝对的实力和决心面前,一切规则和抗议都显得苍白无力。
京营士兵再无迟疑,粗暴地将那些面如死灰、或瘫软、或仍在喃喃冤枉的罪官们拖拽下去,他们的哀嚎和乌纱帽掉落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广场上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先前抗议的官员们面无人色,冷汗涔涔,再也无人敢发一言。他们终于明白,皇帝这次是动了真格,携整顿京营之威,借边军入京之势,要以雷霆万钧之力,彻底清洗朝堂!
第一波风暴稍歇,王承恩喘了口气,又拿出了第二份绢帛。
所有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这次念出的名字,却伴随着赏赐。
“……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刘玄之,勤于王事,核查边镇军饷漏洞,为国家节省银两计五万两,赏银三百两,官升一级!”
“……顺天府丞,韩致远,于去岁冬赈济灾民得力,活人无数,政绩卓着,赏银一百两,调任户部!”
“……工部都给事中,慕容复,屡次直言劝谏,弹劾贪腐,虽言辞激烈,然出于公心,赏银一百两!”
一个个名字念出,一笔笔赏银赐下。这些被念到名字的官员,无不是近期在各自岗位上真正做了实事、且风评较好的官员。他们愕然、惊喜、惶恐地出列谢恩,与刚才那批被拖下去的官员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一手赏罚分明,极大地分化了文官群体,许多人开始暗自思忖,或许……陛下并非一味暴虐,而是真的希望能吏治国?
紧接着,王承恩拿出了第三份名单。
这批人被点名出列后,得到的不是抓捕,也不是赏银,而是皇帝冰冷的训斥和降职的旨意。
“……光禄寺少卿,王培恩,庸碌无为,在其位不谋其政,尸位素餐,降两级调用!”
“……户部云南清吏司主事,陈国栋,虽有微末小功,然未能约束家人,收受地方土仪,价值虽不高,然其风不可长!罚俸两月,以观后效!”
“……鸿胪寺序班……”
这批人数量最多,他们或许能力平庸,或许有小节之亏但罪不至此,此刻在广场上被皇帝亲自点名批评、降职罚俸,无不面红耳赤,羞惭难当,却又暗自庆幸至少保住了性命和官身。
整整一个上午,奉天殿广场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审判台和绩效考核场,皇帝以无可抗拒的强权,越过所有正常的官僚程序,快刀斩乱麻般地完成了对京城中枢官员的一次彻底梳理。
抓一批,赏一批,贬一批。
当最后一名被降职的官员灰头土脸地退回班列时,整个广场鸦雀无声,阳光已经变得毒辣,但所有官员都感觉如坠冰窟,汗湿的官服紧紧贴在背上,却是冷的。
他们看着丹陛上那个重新站起身的、笼罩在冕旒阴影下的年轻皇帝,目光中充满了敬畏、恐惧、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经此一朝,所有人都明白,京城的天,彻底变了,那个曾经可能被他们轻视、觉得可以糊弄的天子,用一种最粗暴、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式,将至高无上的权柄,牢牢地抓回了自己手中。
朝堂之上,再无杂音(至少在表面上不会再有了)。
崇祯俯瞰着沉寂的广场,心中并无喜悦,只有一种沉重的疲惫和更坚定的决心。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
苦一苦百官,骂名~我来担!
这大明的江山,必须按照我的意志走下去!
“退朝。”他吐出两个字,转身,消失在奉天殿大门内。
留下广场上近千名惊魂未定、心思各异的官员,在烈日和甲士的包围下,久久无法动弹。
奉天殿前那场如同雷霆风暴般的大朝会虽然结束,但其带来的震撼与恐惧,却如同瘟疫般迅速在京城每一个官员府邸中蔓延开来。
最初的惊骇过后,许多心思缜密的官员,尤其是在这场清洗中暂时无恙甚至得了赏赐的官员,回到家中,细细回味今日朝堂上的一幕幕,越想越是心惊肉跳,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不对!非常不对!
他们猛然发现一个被最初恐慌掩盖的可怕细节:皇帝今日清洗惩处的,清一色全是文官!从都察院到六部,再到各寺、监,无一例外!而被点名赏赐的,也多是实干文官或有功的低阶武官。
但那些真正手握兵权的武官呢?尤其是那些与勋贵集团关系密切、在五军都督府挂着虚职、或在京营、京卫中担任实职的武将们……陛下今日,非但没有动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反而在宣布京营接管城防、边军入京护饷时,语气平常,甚至在对几个近期在巡防中有微末之功的武官赏赐时,还特意勉励了几句!
陛下只清算文官,却大力安抚乃至倚重武官!
这个发现,让所有意识到这一点的文官们头皮发麻!自土木堡之变后,大明延续了近两百年的以文驭武格局,似乎正在被皇帝以这种粗暴的方式强行扭转!文官系统赖以制约皇权、平衡武力的最大依仗,正在被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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