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神使与醉鬼神只 第304章 杜康的抉择

鲁班飞速计算着，矩尺在虚空中划出无数道流光，构建出一个个临时屏障模型，又迅速自我否定：“不行！湮灭源自其存在根本，外力封堵，只会加速其爆发临界！”

李白握紧了剑柄，诗酒剑气在周身激荡，却感到一种无处着力的憋闷，怒喝道：“这厮临死还要拖人垫背，端的不当人子！”

霍去病铁骑煞气凝聚到顶点，却同样投鼠忌器，那内敛的爆炸中心，让他的冲锋失去了目标。

就在这千钧一发，连先贤们都感到棘手、文明长河也面临被核心湮灭重创的危急关头——

一股浓郁醇厚、仿佛酝酿了万古岁月、跨越了无数个春秋的五谷精华之气，悄然弥漫开来，悄然压过了战场的肃杀硝烟与规则崩解的嘶鸣。这酒香，并非来自李白那诗化剑气、豪情挥洒的琼浆玉液，而是更原始、更质朴、更接近大地本源，带着稻黍稷麦菽在阳光下生长、在窖池中静静发酵所孕育出的、生命最初的芬芳与最纯粹的欢愉渴望。

虚空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开一圈圈醇香四溢的涟漪。一道身影，踏着这承载了农耕文明喜悦与智慧的酒香，一步步走来。他并非嬴政那般威严的帝王，亦非神农那般慈蔼的医祖，不是鲁班那样的巧匠，也非李白那样的诗仙，更非霍去病那样的少年将军。他身着粗布麻衣，裤脚仿佛还沾着些许泥土，面容朴实，皱纹里刻满了风霜与岁月的沉淀，如同一位刚刚从田间归来、带着丰收喜悦的老农。他手中，郑重地托着一个看似粗糙古朴、甚至有些笨拙的陶瓮，但那陶瓮却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孕育造化、点化万物的原始道韵。

正是酒祖——杜康。

他的目光，先是平静地扫过那如同濒死心脏般剧烈抽搐、积聚着毁灭性能量的饕餮核心，那核心内部混乱闪烁的文明之光，映照在他深邃的眼眸中。随即，他的目光又深深地、充满了一种近乎父辈的慈爱与决绝，看了一眼那正咆哮奔腾、面临湮灭冲击的文明长河。他的眼中，没有对即将到来的毁灭的恐惧，没有对自身存亡的丝毫犹豫，只有一种洞悉了本质后的、近乎虔诚的平静，以及一种为守护某种更珍贵之物而甘愿献出所有的、不容置疑的决绝。

“酒之一物，”杜康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常年与粮食、与窖池打交道特有的沙哑，却拥有一种奇异的、直抵灵魂的穿透力，他仿佛不是在对着某个具体的人诉说，而是在与脚下的土地、与奔流的长河、与这方天地的规则进行着最后的对话，“世人多见其醉态，或言穿肠毒药，或作消愁之物。然，其本，”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陶瓮，如同抚摸孩子的头顶，“乃五谷之精粹，天地之酝酿。蕴‘创造’之生机，可点化腐朽为神奇；启‘灵感’之火花，能于混沌中见清明；燃‘快乐’之真味，是为生命本能之欢歌。”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陪伴了他无尽岁月、承载了他毕生心血与文明对“酒”之全部记忆的陶瓮，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转瞬即逝的、如同告别老友般的深深眷恋，但随即，这眷恋便化为了一种彻底的、无怨无悔的释然与洒脱。

“此等源于生命、滋养精神、连接你我的纯粹滋味，”他抬起头，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炬，直视那湮灭奇点，“岂容彼等虚无玷污分毫？岂能与那冰冷黑暗……同归于寂？！”

话音未落，在所有人，包括诸位先贤都未能完全反应过来的瞬间，杜康猛然将手中那象征着“酒”之概念本源的陶瓮高高举起！他并非将其中的酒液泼洒向敌人，而是做出了一个让所有目睹者心神剧震的动作——他将那陶瓮，连同自身那由无数时代信仰、文明记忆与欢乐时刻凝聚而成的、独一无二的“酒”之神格本源——一同，狠狠地、义无反顾地砸向自己的眉心！

“噗！”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轻微到极致、仿佛深秋露珠从叶尖坠落、又或是生命最初脉动停止般的细响。

杜康那朴实的虚影，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明亮，仿佛化作了由纯粹酒香与文明意念凝聚的光源！但这光明，却又呈现出一种令人心碎的透明感，仿佛随时都会消散。无数道细密而璀璨的光丝，如同被无形之手从生命最深处抽出的蚕丝，从他躯体的每一个部分、从那只与他一同变得透明的陶瓮中，被强行地、彻底地剥离、抽取出来！

这些光丝，闪烁着各异的光芒：有代表“创造”与“转化”的灵动金光，有象征“灵感”与“顿悟”的跳跃紫光，有蕴含“快乐”与“释放”的温暖橙光，有承载“豪迈”与“不羁”的炽热红光，有意味着“解脱”与“忘忧”的朦胧青光，更有促进“交融”与“和谐”的柔和白光……它们，便是构成“酒”这一文明概念的所有正面意义与情感内核！

这个过程，显然带来了超越言语所能形容的、源自存在根本被撕裂的极致痛苦。杜康那饱经风霜的面容因剧痛而扭曲，朴实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虚影的边缘如同被风吹散的烟尘，开始迅速变得模糊、不稳定，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解。但他紧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暴露，硬是没有发出一声哀嚎或叹息，只是将全部的意志力，都用在了引导那些被剥离的、蕴含着文明欢愉与创造力的概念光丝之上！他指引着它们，如同指引着迷途的孩子，向着那前方沸腾咆哮、急需一股全新力量的文明长河，坚定不移地汇聚而去！

“以我神格，祭汝长河！”他发出一声低沉如远古雷音、却又带着撕裂感的嘶吼，每一个字都仿佛在燃烧他残存的存在。

“以此原浆，壮汝行色！” 嘶吼声中，所有被剥离汇聚的概念光丝在他头顶上空疯狂旋转、压缩、提纯！它们相互交融，剔除了一切杂质，最终，在那极致的痛苦与奉献中，凝聚成了唯一的一滴……无法用世间任何颜色来形容，仿佛包容了生命所有的色彩与可能性，却又在极致绚烂后归于某种本源透明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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