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又是一年春。
自那场惊世神战过后,沧南的所有亲历者几乎都签署了严苛的保密协议。关于那段记忆,本可用“忘忧铃”轻松抹去,但这一次,大多数普通人选择了拒绝。
他们说,英雄不该被遗忘,烈士不应只存于无声的档案。即便真相必须沉入深海,他们也要在心中为那位剑神保留一方祭坛,铭记曾有人为这万家灯火,斩出过开天一剑。
于是,在张小飞陨落之地,一座无名的剑碑拔地而起。它极高,极峻,仿佛将那一晚斩碎现实的锋芒,永恒地凝固在了人间。碑身如剑,直指苍穹,沉默而巍峨。
许多外地游客行至此处,都会为这独特的建筑驻足,好奇它所纪念的究竟是何等伟业。然而剑碑之上,唯有铁画银钩的“剑神”二字,再无其他注释,甚至连日期都未曾留下。
官方的解释含蓄而庄重:此碑为纪念那些在夜幕下默默守护我们的无名英雄。于是,不知情的民众大多将其与警察、军人等形象联系起来,心中同样充满敬意。
知情者来到此处,总会默默献上一束鲜花。花束中的卡片上,也从不提及真名。不知从何时起,一个名字在沧南民众口中悄然流传——那位剑神,来自 “武神殿”。
年后天气回暖,春意再度染绿枝头。
这一天,剑碑前来了两百多位特殊的访客。他们如同一个肃穆的旅行团,无论男女,皆是一身庄重的黑色正装。年龄相仿,多是青年模样,但每个人脸上都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悲伤。
这阵仗引得不少路人驻足侧目。
为首的几名年轻人摘下墨镜,在碑前排成一列,深深鞠躬。
随后,一位红发如焰的女子走上前,将怀中洁白的鲜花轻轻放在碑前。
“先生食言了。”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说好这个春天,要一起去江南的……您没来。”
她抬手,解开了束发的头绳,如瀑长发披散肩头。
“所以,小女子只好……来沧南看您了。”
“沧南的风景很美,别有风骨。”她顿了顿,一颗泪珠无声滑落,“可江南的烟雨……也很好看的。”
她身旁,一个身材微胖的青年早已哭得不能自已,毫无形象地抹着眼泪:
“小飞哥啊!不是说好了吗,兄弟们还要再聚,还要一起去坑老袁的好酒!你这一走倒是风光,力斩神明,救了一座城……可这都半年了,我们这帮老兄弟,连送你一程都来迟了!”
“行了,胖子。”一个身姿笔挺、气质冷峻的男子开口,语气是他一贯的“拽”,“大庭广众的,别丢份儿。小飞哥生前最好面子,咱这么哭哭啼啼的,他在地下都嫌硌硬。”
他旁边,一个神情平和的寸头青年,已经开始低声诵念往生咒。
胖子闻言,情绪反而更激动:“我就这样怎么了!拽哥,我百里胖胖就这德行,今天改不了,明天改不了,一辈子都改不了!你沈青竹最潇洒,身后两百号弟兄都没你潇洒!小飞哥一辈子……都没你过得‘潇洒’!今天是兄弟们来看他,别把你总部那套官腔带这儿来!”
“你……!”沈青竹拳头骤然握紧,骨节发白,但随即又缓缓松开。他深吸一口气,望向剑碑,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罕见的疲惫:
“你说得对……今天不该说这些。”
“但你也说错了。我沈青竹,一点也不潇洒。总部那地方……更不潇洒。人人都揣着八百个心眼子,下面的人想往上爬,上面的人怕被拽下来。说是大夏守夜人的心脏,里面腌臜事……也不少。”
“好了,都少说两句。”曹渊停下了念诵,叹了口气,“在小飞哥碑前这么吵,他要知道,又该骂我们不成器了。”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迷茫,“这往生咒……也不知念了有没有用。”
“话说,七夜呢?”百里胖胖擦了把脸,想起什么,“我们来之前不是给他发消息了?怎么还没到?”
莫莉轻声解释:“他们136小队一部分人外出执行任务了,七夜说会尽快赶回来。”
“这样啊……”百里胖胖平复了一下情绪,组织道,“那咱们派几个代表,先去和平事务所看看陈队长他们吧。小飞哥走后,他们肯定也不好过……剩下的兄弟,按原计划在这里清扫一下,祭奠完,晚上沧南大酒店,我包场了!地方是普通了点,但那里的回忆……最多。”
这个提议得到了众人一致的默许。他们,正是那一届被张小飞“折磨”过,也深深影响过的新兵。
年后得知张小飞牺牲的消息时,无人敢信。可当听说他是为拯救整座沧南,力战神明而死时,大家先是笑了——这确实是小飞哥干得出来的事,除了神明,寻常对手哪配让他认真?笑着笑着,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百里胖胖动用了家族的能量,很快将散落大夏各地的同期新兵重新联系了起来。群聊里沉默了很久,最终约定:无论如何,要一起回沧南,再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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