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自天际缓缓铺展,像一匹厚重的玄色绸缎,无声无息地浸透流云宗巍峨的飞檐翘角。
连绵的殿宇在暮色中勾勒出苍劲的轮廓,往日里仙气缭绕的宗门,此刻竟染上了几分沉郁的静谧。
晚风卷着细碎的银杏叶,打着旋儿掠过青石板路,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谁在低声絮语,又像是为即将到来的暗流涌动埋下伏笔。
大长老赵建锁的府邸深处,书房内烛火摇曳。
青铜烛台上,两根盘龙纹蜡烛燃得正旺,跳跃的火焰明明灭灭,将紫檀木屏风上雕刻的“松鹤延年”图投下扭曲的暗影,那些原本象征福寿的纹样,此刻竟透着几分说不出的诡异。
大长老端坐于案前,一身深灰色的锦袍衬得他面色愈发红润。
自服用回春丹后,他原本佝偻的身躯挺直了,脸上的皱纹褪去了,发丝的霜白换成了墨黑。
已然不复往日的老态龙钟,看起来也就三十左右,名副其实的返老还童了。
更加增添了几分合体期修士的沉稳气度。
他指尖摩挲着腕间一枚古朴的玉镯,此刻却无法平息他心中的波澜。
浑浊的目光透过窗棂,望向庭院中簌簌飘落的银杏叶,一片金黄的叶子打着旋儿落在窗台上,像一枚被时光遗弃的印记。
三天之前,大长老的心头,沉甸甸的似压着千钧巨石,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滞涩。
他很清楚,自己服用回春丹返老还童、突破合体期的事,绝非能永远隐瞒。
流云宗内,像他这般年事已高、潜力耗尽,卡在当前境界动弹不得的长老、堂主足有十几人。
任务殿殿主郑殿军便是其中之一,那位老友早已满头白发,修为停滞在炼虚期巅峰多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眼底的落寞与不甘,他曾看在眼里,感同身受。
若是让这些人知晓回春丹的存在,那诱惑力简直不可估量。
那是绝境中的一线生机,是垂暮之年的再一次崛起,足以让任何修士为之疯狂。
此前他一直隐忍着,直到与乐逍遥商议妥当,心中那块巨石才稍稍松动,多了几分轻松与期待。
他知道,这步棋走得惊险,却也可能为宗门带来新的生机,更能圆了那些老友的夙愿。
“吱呀——”
一声刺耳的响动打破了书房的静谧,雕花木门被猛地推开,一股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几片枯叶闯了进来,瞬间吹散了空气中淡淡的檀香。
烛火被风一吹,剧烈地晃动起来,屏风上的暗影也随之扭曲变形,仿佛预示着来访者内心的波澜。
大长老抬眸望去,只见任务殿殿主郑殿军正站在门口,满头白发凌乱地贴在额前,玄色锦袍上沾着不少尘土与枯叶,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连整理仪容的时间都没有。
他身形略显佝偻,却步伐急促,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案前,腰间悬挂的鎏金令牌随着急促的步伐叮当作响,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内格外突兀。
“大长老!”郑殿军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甚至有些沙哑,“如今宗门内,像我这般年事已高、潜力耗尽的长老、堂主足有十几人。
自从看到您……您突破合体期,返老还童了,大家都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光,一个个都急得坐不住了!求求您,一定要帮帮我们!”
话音未落,他猛地咳嗽起来,剧烈的咳嗽震得他胸前的银线绣纹都跟着发颤,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因缺氧而涨得通红,浑浊的眼珠里满是恳求与期盼,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大长老看着老友这副模样,心中五味杂陈,长叹一声,刻意放缓了语调,试图平复对方激动的情绪,“老郑,你的忧心,我怎会不知?”
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发出沉闷的声响,“上次你私下找我之后,我便记挂着此事。
三日前,我冒险再次闯入了那个秘境,侥幸寻到了那位炼丹前辈。
万幸,他并未怪罪我上次的唐突。”
说到这里,大长老垂眸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忐忑——他并未真正闯入什么秘境,这一切都是乐逍遥编排的说辞,此刻对着老友说谎,即便出发点是好的,心中也难免有些不安。
他指尖无意识地加快了敲击的节奏,继续说道,“我向前辈详述了宗门众人的困境,或许是我的诚意打动了他,他最终同意,以成本价将丹药卖给我们。”
“当真?!”
郑殿军浑浊的眼珠骤然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脸上的皱纹因极致的震惊而瞬间舒展了几分。
他猛地伸出枯槁的手,紧紧抓住大长老的袖口,手背上青筋暴起,微微颤抖着,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
“十多年了!整整十多年啊!”郑殿军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劫后余生的狂喜。
“这些年,我服用过的洗髓丹足有百颗,上品、极品都试过,却始终无法突破那层桎梏,连合体期的门槛都摸不到!
如今我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灵力运转都开始滞涩,再这样下去,不出五年,恐怕就要寿元耗尽,化为一抔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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