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欢将手机放在桌上,屏幕停留在音频文件的播放界面。办公室里没有人说话,只有空调低沉的运转声在空气中回荡。她盯着时间看了三秒,伸手轻轻拔下U盘,动作虽轻,但那一声“咔”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师父留下的线索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她说,“我们做这个节目,也不是为了出名。”
小林抬起头,眼镜片反射着灯光:“可现在外面都在说我们疯了。”
阿哲靠在椅背上,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不止是外界。我刚查了合作平台的消息,原定明天的洽谈会推迟了,理由是‘需要重新评估项目可行性’。”
晓雯立刻打开电脑查看数据:“不只是推迟。已经有三家平台撤回了意向书,说是担心舆论风险。”
云清欢没动,默默把U盘放进外套口袋,拉好拉链。
“他们怕什么?”她问。
“怕你拿着罗盘上电视,被人说是传播迷信。”阿哲苦笑,“今早有个知名制作人在微博发了长文,说我们用‘心理暗示’包装通灵骗局,还@了好几家媒体。”
晓雯接道:“那条微博上了热搜尾部,评论区骂得很凶。”
这时墨言走过来,手里端着一杯刚泡好的茶,轻轻放在云清欢面前。“喝口热水。”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
云清欢接过杯子,暖意从掌心蔓延开来。
“我不是要证明鬼存在。”她说,“我只是想让那些听见脚步声的人知道,他们不是神经病;让那些梦见亲人的人知道,这并不可耻。如果这也叫骗人,那所有关于死亡的话题是不是也都该闭嘴?”
办公室安静了几秒。
小林低头翻着手中的笔记本:“其实……阿哲刚才提了个建议。要不要先砍掉‘沟通亡魂’这部分,只保留科学调查和民俗解读?等第一季站稳脚跟再加回来?”
阿哲连忙解释:“我不是不信你!我是说,观众能不能接受是个现实问题。我们现在连投资都没到位,总不能自己贴钱拍吧?”
云清欢看着他:“那你告诉我,如果一个孩子每晚梦见爸爸说冷,家属去坟头一看,真的积水了——这件事,建筑师能解决吗?心理医生能解释吗?如果我们不说,谁来说?”
她翻开本子,念出一条记录:
“五月七号收到私信:母亲去世半年,女儿每天睡前听见衣柜有动静。检查后发现是通风管老化,但关了通风系统后声音仍在。后来她在梦里见到妈妈,说‘别怕,我只是想看看你睡觉的样子’。她不再害怕了,却始终不敢跟别人提起,怕被说精神有问题。”
她合上本子:“我们的节目不是为了吓人,而是要告诉这些人——你不是疯子。”
晓雯眼眶微红,低头擦了擦眼角。
“我可以写声明。”她说,“不攻击任何人,只是清楚说明我们到底想做什么。”
“好。”云清欢点头,“语气要平和,别激动。就说我们会邀请专家、做检测、尊重科学。但我们也不会假装看不见那些真实发生的事。”
墨言拿出手机:“我来剪一段视频。你对着镜头说就行,不用稿子。”
云清欢起身走到白板前站定。墨言打开拍摄模式,举起手机对准她。
“我们会请建筑师分析房屋结构,心理医生解读情绪反应,民俗学者讲述地方传说。”她语速平稳,“然后我用罗盘确认是否存在异常气场。三个角度并行推进,谁也不否定谁。这不是为了证明鬼的存在,而是为了理解——为什么有人相信它存在。”
她顿了顿,目光沉静:“如果这叫迷信,那所有关于思念、记忆与告别的讨论,是否也都该被禁止?”
视频录完,墨言看了看效果:“可以,马上发布。”
阿哲看着他们俩,忽然叹了口气:“你们真是铁了心要走这条路啊。”
“这不是路。”云清欢说,“这是必须做的事。”
话音刚落,小林的邮箱提示音响起。
她点开一封新邮件,脸色骤变:“平台回信了。”
众人围了过去。
屏幕上是一份PDF文件,标题为《节目修改意见书》。
第一条写着:建议删除“罗盘探测”“招魂对话”等超自然环节,仅保留建筑安全检测与心理疏导部分。
第二条写着:匿名求助环节内容过于沉重,建议改为嘉宾分享暖心故事。
第三条写着:主视觉设计需避免使用符咒、桃木剑等元素,防止引发争议。
小林猛地合上电脑:“这就等于抽掉了节目的灵魂!”
阿哲苦笑:“但他们说得也没错。没有收视率,再好的理念也传不出去。”
云清欢坐回椅子,手抚着外套口袋里的U盘。
片刻后,她起身走到包边,从夹层取出一块桃木符牌,轻轻放在桌上。
“这是我师父给我的。”她说,“他在三清观教我画符念咒之前,先教了我一句话:顺天理,解冤结。不是装神弄鬼,是帮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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