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琛站在回廊尽头,手里那份文件已经被他捏得边角卷起,指节发白。他看见云清欢弯腰捡起一段枯枝塞进布袋时,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快步走过来。
“清欢,你昨晚是不是见过二姐?她有没有说什么?”他声音压着,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云清欢直起身,拍了拍手,看着他,“二姐在闭关设计,别打扰她。”
沈凌琛眉头一跳,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问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文件,喉结滚动了一下,忽然换了语气:“不是……不是问这个。”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是我这边,出事了。”
云清欢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她很少见这位大哥露出这种神情——不是愤怒,也不是疲惫,而是一种被逼到墙角的焦灼,像是一向稳如磐石的人,第一次被人掀开了底牌。
“去亭子里说。”她说。
凉亭在花园西侧,离主宅远,四周种着高大的竹子,风吹过时沙沙作响,但不会有人靠近。两人坐下后,沈凌琛把文件放在石桌上,却没有立刻翻开。他盯着桌面看了一会儿,才开口。
“三个月前,我签了个新能源项目,合作方是业内顶尖的技术团队,前期投入已经超八亿。上个月一切正常,审计、报批都过了,结果就在上周,对方突然撤资,理由是‘战略调整’。”
他冷笑了一声,“战略调整?他们连项目组都解散了。更奇怪的是,我们内部的数据系统被人动了手脚,所有评估模型全乱了,财务报表出现大量异常波动。技术部查了一周,找不到源头。”
云清欢听着,手指轻轻搭在桌沿,指尖微微一颤。
“还有呢?”她问。
沈凌琛抬眼,“最麻烦的是,董事会开始质疑我的决策。有两股股东联合施压,要求暂停项目,甚至要成立独立调查组。我现在每一步都被盯着,连调阅原始合同都要审批三次。”
他说完,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把憋了一夜的闷气终于放了出来。可眼神依旧紧绷,像一根拉到极限的弦。
云清欢伸手,将那份文件轻轻拉过来。她没急着翻,而是用指尖沿着纸张边缘慢慢滑过,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动作轻得像在摸脉。
风穿亭而过,颈间的桃木铃轻轻晃了一下,发出极细微的一声“叮”。
她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眼里那点天真懵懂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专注。
“大哥,”她看着他,“你说数据异常,查不到原因,对吧?”
“对。”
“系统被改,但没人入侵记录?”
“没有。防火墙日志干干净净,就像……它自己长出来的错误。”
云清欢点点头,低声说:“那就不是人动的手。”
沈凌琛一愣,“什么意思?”
她没直接回答,反而问:“你们这项目,选址在哪?”
“城南老工业区,原国营机械厂旧址,地皮是我们拍下来的。”
“那儿以前死过人吗?”
沈凌琛皱眉,“这种老厂区,几十年历史,能不死人?但拆迁前做过环境评估和民俗排查,没发现任何异常。”
云清欢摇头,“排查是活人做的,有些东西,仪器测不出来。”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脸上,“你信不信,有时候一个地方的‘气’不对,事情就会接连出问题?比如项目卡住、人事变动、数据混乱,表面看是巧合,其实是场子本身不干净。”
沈凌琛盯着她,嘴唇微动。
他知道这个妹妹会算命、能抓鬼,也亲眼见过她让符纸自燃、让镜子显影。但他一直把这些当作某种玄之又玄的“特殊能力”,跟商场上的尔虞我诈隔着十万八千里。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竟然在认真考虑她说的每一个字。
“你是说……这项目,被什么东西影响了?”他声音低沉。
“不一定是有鬼作祟。”云清欢说,“也可能是地脉断了,或者有怨气积在土里没散。你们动土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怪事?工人闹病、设备莫名故障、图纸丢失之类的?”
沈凌琛沉默几秒,缓缓点头:“开工第一个月,连续三个工人摔伤,都是从同一段脚手架上掉下来的。当时以为是施工队管理问题,后来查了监控,什么都没拍到。还有一次,地质勘探图莫名其妙少了一页,第二天又出现在档案室门口,谁都不知道是谁放的。”
云清欢听完,轻轻“嗯”了一声。
她伸手,从布袋里取出一个铜罗盘,放在石桌上。罗盘不大,表面有些磨损,边缘刻着细密的符文,中央的磁针静止不动。
“我想看看。”
沈凌琛看着那个罗盘,喉咙动了动。
他想问“这真有用吗”,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想起昨天晚上,沈凌薇闭门不出,所有人都慌了神,只有云清欢淡淡一句“她在灵感里”,就让大家安了心;他也想起念安那个小女鬼的事,明明是他这辈子最荒诞的经历,却真实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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