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艇在深海中沉默前行,引擎的嗡鸣降到了最低频率,像一头屏住呼吸的猎豹。
舷窗外,海水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远处,一片诡异的、如同极光般变幻的光晕在海沟深处脉动,映照出嶙峋的海底山脊和巨大的、不知名的深海生物骨架。
百慕大海沟,到了。
舱室内,倒计时装置悬浮在半空,幽蓝的投影上,“镜像寄生”四个字像燃烧的烙铁,灼烧着每个人的眼睛。
“说清楚。”林晚晴的声音异常平静,但握住青铜锁的手指指节泛白,“什么叫最坏情况?什么叫镜像寄生?”
叶蓁的声音从通话器传来,罕见地带着犹豫:“我需要来你们舱室当面解释。请稍等。”
一分钟后,舱门滑开,叶蓁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台厚重的、像是老式笔记本电脑的银色设备。她将设备放在桌上,连接电源,屏幕上跳出一串复杂的波形图。
“镜像寄生,”她调出一份加密文档,标题是沈怀谦的手写字迹,“是沈教授在1980年提出的理论假设。他认为,时空褶皱在吸收物质和信息的同时,也可能产生一种……类似‘意识残渣’的副产物。这些残渣没有完整的自我,但会本能地寻找并依附于进入褶皱的**意识,试图‘补全’自己。”
屏幕上出现一段手绘示意图:一个人形轮廓,被另一个半透明的、扭曲的影子从背后缠绕、渗透。
“寄生过程分为三个阶段。”叶蓁放大图像,“第一阶段:接触。残响与宿主意识产生浅层共鸣,通常表现为噩梦、幻听、记忆闪回。”
“第二阶段:渗透。残响开始篡改宿主的短期记忆,植入虚假经历,使宿主难以分辨现实与幻象。此时宿主可能会表现出人格分裂的迹象——比如突然说陌生的语言、做出不符合性格的行为。”
“第三阶段……”她停顿了一下,“融合。残响完全融入宿主意识,形成‘双重精神印记’。宿主会保留大部分原有记忆和人格,但核心决策、情感取向会受到残响的影响。最可怕的是,宿主本人往往意识不到自己被寄生,反而会认为那些‘被植入’的念头是自己真实的想法。”
林晚晴盯着屏幕上的示意图,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那怎么判断一个人被寄生了?又怎么……剥离?”
“判断方法有两种。”叶蓁调出新的界面,“一是生物电检测——被寄生者的脑电波会出现异常的双重节律。二是‘锚点测试’——让宿主接触对其有重要意义的人或物,观察其反应。残响无法完美模拟人类情感,在强烈情感冲击下会出现认知失调。”
“至于剥离……”她摇了摇头,“沈教授的理论中,只有两种方法:一是宿主靠自身意志力强行驱散残响,但成功率极低;二是用更强大的‘洁净意识体’作为诱饵,将残响吸引出来,然后……消灭。”
舱室里一片死寂。
沈婉如颤抖着问:“叶小姐,你刚才说陆营长的信号显示双重精神印记……那是不是意味着……”
“他很可能已经进入第二阶段末期,甚至第三阶段初期。”叶蓁关掉设备,“更麻烦的是,信号检测还显示‘生物信号-匹配度87%’——这意味着,那个信号源,可能不是完整的陆寒琛。”
“什么意思?”阿强追问。
“残响在寄生过程中,会逐步‘覆盖’宿主的生物特征。”叶蓁解释,“匹配度低于90%,说明陆寒琛的身体可能已经出现了某种程度的……异化。”
林晚晴闭上眼睛。
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陆寒琛在滇南雨林中背着她突围的宽阔后背;在北京四合院昏暗灯光下,他欲言又止的侧脸;还有上一世,那个站在病房窗外、沉默如山的模糊身影。
他不能变成别的什么东西。
绝对不能。
“叶小姐,”她睁开眼,眼神里有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我们现在距离他的信号源还有多远?需要多久能抵达?”
叶蓁调出导航图:“信号源在海沟底部东南侧,一个我们标记为‘七号探测点’的位置。以当前潜航速度,需要一小时十七分钟。但是——”她在地图上标出三个红色的叉,“这三个位置,在过去两小时内都检测到异常的声呐信号,疑似人工潜航器。我们不是唯一到达的势力。”
“能识别身份吗?”
“其中一个信号特征,匹配美国海军‘海狼级’攻击潜艇的主动声呐模式。”叶蓁的声音凝重,“另一组信号很杂乱,像是多艘小型潜航器,可能是锁匠会的人。第三组……”她皱眉,“信号非常微弱,而且会间歇性消失,像是有某种隐形技术。”
“钟表匠。”司徒静突然开口,“家兄的笔记里提过,钟表匠麾下有一支‘幽灵舰队’,装备了从坠毁飞碟残骸中逆向工程出的隐形涂层技术,能在声呐和雷达上几乎完全隐身。”
“那就是三方围猎。”阿强冷笑,“够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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