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六点,陆晨被电话吵醒。
不是手机,是厂里座机。他抓起话筒,那头传来门卫小陈急促的声音:“厂长,你快来厂门口!有人……有人倒了!”
陆晨瞬间清醒,抓起外套冲下楼。晨雾还没散,厂区里静悄悄的。跑到门口,看见两个人蹲在地上,中间躺着个穿工装的男人。
是老刘。
“怎么回事?”陆晨跑过去。
老刘躺在地上,眼睛闭着,脸色发白,额头有汗。旁边蹲着的是林海和周红。
“我早上来实验室,看见刘师傅倒在车间门口。”林海声音还算稳,“叫了救护车,应该快到了。”
周红手里拿着瓶矿泉水,正试着喂老刘喝。“他刚才说胸闷,喘不上气。”
陆晨蹲下,拍了拍老刘的脸。“刘师傅,能听见吗?”
老刘眼皮动了动,没睁开,嘴唇嚅动了几下,声音微弱:“齿轮……三号机……别让外人碰……”
“先别说话。”陆晨按住他肩膀,抬头问林海,“救护车还有多久?”
远处传来鸣笛声。两分钟后,救护车开进厂区。医护人员抬下担架,简单检查后,把老刘抬上车。
“谁跟车?”医生问。
“我。”周红立刻说。
“我也去。”林海拎起老刘掉在地上的帆布包,“他包里可能有病历。”
救护车开走了。陆晨站在厂门口,晨风吹过,带着凉意。小陈走过来,脸色发白。“厂长,我早上巡逻时看见刘师傅在车间里转悠,他说检查夜班设备。后来我交班,就没注意……”
“不怪你。”陆晨说,“今天周六,你怎么在?”
“刘师傅安排我周末加班,说最近不太平,要加强巡逻。”小陈说,“他还让我特别注意三号涂布机。”
三号涂布机。老刘昏迷前说的也是这个。
陆晨转身往车间走。“跟我来。”
三号涂布机在车间最里面,是那台老旧设备。陆晨走到机器前,蹲下检查。机身有油污,地面有新鲜的工具痕迹——扳手、螺丝刀散落着,旁边放着个打开的齿轮箱。
齿轮箱里,主传动齿轮被拆了一半,新齿轮放在旁边,还没装上去。
“刘师傅在换齿轮。”小陈说,“这机器声音不对好几天了,他说今天趁着周末没人,赶紧换了。”
陆晨盯着那个齿轮箱。老刘倒在车间门口,不是机器旁边。他为什么要出去?是突然发病,还是……
“小陈,昨晚夜班是谁值班?”
“王师傅带两个徒弟。我交班时,他们刚走。”
“去门卫室查一下出入记录,昨晚到今天早上,除了夜班工人,还有谁进出过。”
小陈跑走了。陆晨站起来,绕着三号机走了一圈。机身侧面,靠近电控箱的位置,有一小块新鲜的刮痕,漆掉了,露出金属底色。
他伸手摸了摸刮痕边缘。很新。
手机震了,周红打来的。“陆总,到医院了。医生说是急性心肌梗死,正在抢救。林工翻老刘的包,找到一瓶硝酸甘油,已经过期三个月了。”
陆晨握紧手机。“情况危险吗?”
“医生说发现得早,送来得及时,有希望。但需要马上做介入手术,家属签字……”周红顿了顿,“老刘儿子在外地,一时赶不回来。”
“我来签。”陆晨说,“告诉医生,用最好的药,最好的方案。钱我马上打过去。”
“还有件事。”周红压低声音,“林工在老刘包里发现个U盘,插手机上看了一眼,是车间设备参数的备份文件,还有一些……监控视频的截图。”
监控截图?
“发给我。”
几分钟后,手机收到几张图片。是夜间拍摄的,画面模糊,但能辨认出车间场景。其中一张,有个人影蹲在三号涂布机电控箱前,手里拿着工具。时间点是今天凌晨三点十七分。
不是夜班工人。夜班工人两点半就下班了。
陆晨放大图片。人影穿着深色夹克,戴着帽子,看不清脸。但身形瘦高,像……像吴永鑫手下的那个电工。
他保存图片,拨通沈南星的电话。响了三声接通。
“沈南星,老刘心梗进医院了。”陆晨语速很快,“另外,有人在夜里潜进车间,动过设备。有监控截图,但看不清脸。”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我马上到厂里。专利那边,严律师早上六点给我发了邮件,说合议组今天上午紧急开会。”
“今天?不是周一吗?”
“提前了。”沈南星说,“原因不明,但严律师猜,可能是有人施加压力,想快出结果。”
“赵广富还是徐明?”
“都有可能。我现在出发,二十分钟到。”
挂了电话,陆晨走到车间门口。晨雾正在散去,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厂区地面上。远处传来鸟叫声,清脆,但衬得厂区更静。
他走回办公室,打开电脑。邮箱里果然有严律师的邮件,发送时间是凌晨五点四十分。
“陆总,刚接到通知,合议组定于今早九点召开会议,审议本案。会议结果预计今天下午三点前形成。据悉,赵广富方面提交了新的‘补充意见’,强调本案涉及地方产业稳定,建议审慎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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