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出自青楼 第208章 惩罚

孩子的啼哭声，如同破开厚重阴云的阳光，瞬间刺破了锦绣宫内积压了一夜的死亡气息。先是一声略显洪亮的男婴啼哭，紧接着是一声细弱许多、却依然坚持着的女婴呜咽。

荣太后一直紧绷的脊背骤然松了下来，她闭上眼，双手合十，声音带着哽咽的虔诚：“阿弥陀佛……感谢上苍，感谢菩萨保佑……我大昭，后继有人了！列祖列宗保佑啊！”

孙稳婆连滚爬爬地出来，脸上混杂着疲惫、恐惧和劫后余生的庆幸，跪地禀报：“恭喜太后，恭喜皇上！辰贵妃娘娘诞下龙凤双生！先落地的是位健壮的小皇子，小公主身子略弱些，但哭出声了，无碍无碍，都是天大的福气！”

昭元宗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却有些发飘，巨大的喜悦与尚未褪去的后怕交织冲撞，让他一时有些眩晕。随后宣布：“传朕旨意，皇子公主诞生，乃天佑大昭，大赦天下，普天同庆，为我儿贺！”

苏韵瑾躺在被血和汗浸透的锦被中，脸色白得透明，嘴唇干裂带血，气若游丝。她勉强睁开眼，看到昭元宗近在咫尺的、写满惊惶与愧疚的脸，积蓄了一夜的恐惧、委屈、孤立无援的绝望，以及看到他终于出现时那一点微弱的安心，全都化作了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滑入鬓发。

昭元宗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声音颤抖：“阿韫……朕来了，朕来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朕来晚了……”

苏韵瑾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看着他，眼神涣散却又带着一种尖锐的哀伤，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断断续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字字砸在昭元宗心上：

“皇上……你……不要我们了么？”

“皇上……你不爱我了，是不是……”

“我……我已经……年华不在了……比不过……那些年轻的妹妹们了……”

话音落下，她眼睫一颤，最后一点神采消散，头一歪，彻底晕厥过去。

“阿韫！” 昭元宗魂飞魄散，厉声嘶喊。

怀夕红着眼眶上前，挡在皇帝与主子之间，她跪下来，声音哽咽却清晰：“皇上，皇上恕罪！娘娘……娘娘真的撑到极限了。从小皇子出来后，娘娘就几乎没了力气，是奴婢们，一直在她耳边喊，说皇上您马上就来了，让她坚持住，千万坚持住……娘娘是凭着这口气，才拼死将小公主也生了下来……小公主出来时憋得久了些，所以身子弱……皇上，求您让娘娘歇一歇吧，李太医说，娘娘现在最需要的是静养和用药……”

他缓缓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一步，看着床上气息微弱的苏韵瑾，看着屋内尚未清理的血污，

他来了，可他来得这样迟，迟到他差一点就永远失去她。

昭元宗转过身，面对满室惶然，他的脸上再无初为人父的狂喜，只有一片森寒的平静。

“太后，”他对着荣太后，声音嘶哑，“请您暂时主持锦绣宫事宜，务必保贵妃与皇嗣万全。朕……有些事，需要立刻处置。”

他不能惩罚自己，那这份几乎噬心的后怕与滔天怒意，就必须有一个足够分量的出口。

皇后仓皇赶来时，鬓发散乱。昭元宗未等她开口，一步上前，龙袍袖风带起一股寒意，手掌重重落下，所有人立刻跪倒在地。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铁：“朕将六宫、将皇嗣安危托付于你，你就是这般‘母仪天下’的？”

“臣妾冤枉！”皇后仰起脸，泪光闪烁，“臣妾这几日心口疼痛难眠，御医让点了安神香，方才沉睡不知……”

“安神香？”昭元宗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好一个安神香！香能安神，也能蒙心蔽目！皇后，你让朕太失望了。”他不再看她，转向众人，声音陡然转厉，如同金铁交击，“传旨：皇后失德，疏于职守，禁足凤仪宫，静思己过，非朕亲谕，不得出入！六宫一应事务，暂由德妃、惠妃共同裁定，即刻交接！”

德妃与惠妃猛地抬头，惊愕之下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深深叩首：“臣妾……领旨。”声音里是掩不住的震颤与复杂。

“贤妃司马氏，”昭元宗的目光如鹰隼般攫住下方那个早已面无人色的身影，“心思阴毒，戕害皇嗣，罪无可恕。念在旧日，留你一命。褫夺‘贤’字封号，降为婉容，迁居北苑静思堂，非死不得出！”

“皇上！臣妾没有，臣妾是……”贤妃的哭喊凄厉。

“拖下去。”昭元宗漠然摆手，仿佛拂去一粒尘埃。他的目光扫过殿内黑压压跪伏的众人，“昨夜所有玩忽职守、助纣为虐之人，无论主从，全部打入掖庭，永世为奴。朕有言在先：掖庭苦役，乃天罚。若有自戕逃避者，其直属亲眷，同罪连坐；若有外人敢暗中接济，以同谋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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