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蹦子的引擎声在疗养院铁门外戛然而止,师傅几乎是着急忙慌地踩油门,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
黄尘滚滚里,只留下一股呛人的尾气,糊了两人满脸。
吴邪揉着鼻子咳嗽两声,抬头看向眼前的建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灰扑扑的院墙爬满了枯藤,铁栅栏锈得不成样子,风一吹就吱呀作响,像极了老人的叹息。
疗养院的主楼隐在枯枝后面,墙皮剥落得厉害,露出里面斑驳的红砖,窗户玻璃碎了大半,黑洞洞的,像一只只窥视的眼睛。
“嘶……这地方有点渗人了。”吴邪嘀咕着,背上的包都感觉沉了几分。
就在他向前捣鼓着门上的锁转头想叫汪昭时,却发现身边的人没了动静。
汪昭站在原地,玄色劲装的衣角被戈壁的风扯得猎猎作响,他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
那双总是淡漠如冰的眼睛,此刻正死死盯着疗养院的大门,瞳孔微微收缩,脸色白得像纸。
一股寒意正顺着脊椎往上爬,密密麻麻的,像是有无数只冰冷的手,正攥着他的骨头往里拽。
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牙关紧咬着,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明明是第一次踏足这里,可身体却比脑子先一步认得了路。
认得了那扇虚掩的侧门,认得了墙角那块裂了缝的青石板,认得了二楼最东边那个永远锁着的窗户……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可是……疼?
汪昭皱紧眉头,他明明没受伤。
可那痛感却真实得可怕,像是旧伤疤被狠狠撕开,连带着那些被遗忘的、浸满了消毒水和血腥味的记忆碎片,正争先恐后地往脑子里钻。
他想抓住什么,可指尖划过的,只有一片虚无。
“汪昭?”
吴邪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传进耳朵里时,带着嗡嗡的回响。
汪昭猛地回过神,像是刚从一场窒息的噩梦里挣脱出来。
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脚跟磕在一块石子上,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形。
四肢像是灌了铅,又像是不属于自己,僵硬得厉害。
“你发什么呆呢?”吴邪凑过来,狐疑地打量着他:“你脸色怎么这么白?该不会是怕了吧?”
汪昭抿紧唇,没说话。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用痛感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他抬脚,朝着疗养院的方向走去。
脚步是沉的,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他认得这条路。
从大门到主楼的台阶,一共三十七级。
他甚至知道,台阶的第十三级,有一块松动的砖,踩上去会发出空洞的声响。
果然,当脚尖落下时,“咔哒”一声轻响,如期而至。
汪昭的身体猛地一僵。
怎么会……
他明明没来过这里。
可那声“咔哒”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汪昭紧绷的神经上。
他站在第十三级台阶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机械地低下头,死死盯着脚下那块微微翘起的青砖。
指节因为用力攥拳而泛出惨白,冷汗顺着额角滑落,瞬间浸湿了鬓发。
“汪昭?你到底怎么了?”吴邪察觉到了不对劲。
汪昭这人平时虽然话少,但行事向来干脆利落,眼神里透着股冷劲,绝不是会在一块破砖头面前失魂落魄的人。
吴邪快步追上来,伸手想去碰他,指尖刚触碰到汪昭的胳膊,就被对方猛地甩开。
“别碰我!”
汪昭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恐惧。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平日里淡漠如冰的眼睛此刻布满了红血丝,眼神涣散却又锐利,像是在透过眼前的废墟,看着什么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这不对……”汪昭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像梦呓,“这地方不对……”
“什么不对?”吴邪被他这副样子弄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戈壁,“这就是一座废弃的疗养院,除了破点旧点,没什么特别的啊。”
汪昭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没有再理会吴邪,他的脚步不再犹豫,反而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熟稔。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大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尘土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吴邪刚一进门,就看到大厅里空荡荡的,阳光透过被打开的门斜射进来,在尘埃中形成一道道光柱,地上散落着废弃的桌椅,墙皮大片大片地剥落。
“我靠”吴邪咽了口唾沫:“这地方以前到底是干嘛的?不像个正经疗养院……”
话还没有说完就恍然想到录像带里的那一幕,都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地上爬了,这里能是什么好地方。
汪昭没有理会吴邪那未说完的话,他的目光穿过大厅,径直落在了楼梯口。
汪昭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二楼306房间。”汪昭低声说道,声音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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