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北境,宁州。
凛冽的寒风卷着雪沫,抽打在斑驳的城墙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与京都的暗流涌动不同,这片苦寒之地弥漫着一种更加直白、更加铁血的紧张气氛。
宁州大都督府,书房内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主人眉宇间的阴鸷与野心。宁王萧景,当今女帝的皇叔,一身玄色蟒袍,负手立于巨大的北境地图前。他年约四旬,面容轮廓分明,一双鹰目开阖间精光四射,久居边关的杀伐之气让他不怒自威。
“王爷,最新一批军械已秘密运抵黑山峪,共计强弓三千张,箭矢五万支,刀盾两千副,皆是按照您的要求,由公孙家提供的上等货色。”一名心腹将领低声禀报,语气带着压抑的兴奋。
萧景没有回头,手指点在地图上黑山峪的位置,那里是连绵群山中的一个隐秘峪口:“粮草呢?”
“首批十万石粮草已分批存入峪内秘窖,后续还有二十万石正在路上,由崔家的商队掩护,走的是漠西草原的私道,绝对隐秘。”
“兵力集结如何?”
“北路的三千边军精锐已以‘换防剿匪’名义,陆续进入预定位置。南路由王府死士和收编的山匪组成的五千人马,也已化整为零,潜伏于各处山庄。只待王爷一声令下,三日之内,便可聚兵八千于黑山峪!皆是能战敢死之士!”
“八千……”萧景缓缓重复了一句,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还不够。女娃子清洗了赵元,正是内部空虚之时,但京都城高池深,禁军和金羽卫也不是摆设。我们必须有绝对的把握!”
他转过身,目光如刀般扫过心腹:“蛮族那边,联系得怎么样了?”
心腹将领脸上露出一丝难色:“回王爷,兀术可汗胃口很大,他要……要河套三州之地,才肯出兵五万,从北面牵制边军。”
“哼,贪得无厌的豺狼!”萧景冷哼一声,眼中却并无太多意外,“答应他!告诉他,只要本王拿下京都,登基为帝,莫说河套三州,便是与他共分天下,也未尝不可!”空头支票,他开起来毫无压力。
“王爷英明!若有蛮族骑兵南下,边军必被牵制,我军压力大减!”心腹将领奉承道,随即又压低声音,“只是……王爷,近日京都那边风声很紧,暗羽的活动频繁了不少,我们如此大的动作,会不会……”
“暗羽?”萧景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赵元那个蠢货,就是太过迷信朝堂上的权术,才会被那小女娃一举翻盘。本王行事,岂会与他一样?所有的联络、运输、集结,皆在边关本王的势力范围内进行,借用的是剿匪、巡边、商队的名义。京都的暗羽,手再长,又能伸到这宁州腹地多少?”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森然:“不过,谨慎总是没错。传令下去,所有环节,启用最高级别的暗语和密道。再派一队‘影卫’,专门负责清除可疑的眼线。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是!”心腹将领心中一凛,连忙领命。
“还有,”萧景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关于京都“格物院”和“新军”的密报,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女娃子得了那个什么‘天工郎’的帮助,弄出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听说那‘轰天雷’威力不小,还有能让人夜间视物的‘夜眼’……我们必须有所防备。让我们的人也加紧打听,若能弄到一两件样品,或者……直接让那位‘天工郎’消失,最好不过。”
“属下明白!已加派人手前往京都,定会设法查明那位‘天工郎’的底细!”
萧景满意地点点头,挥退了心腹。他再次看向地图,目光最终落在标注着“京都”的那个点上,野心如同野火般在眼中燃烧。
“萧云凰……我的好侄女……这大夏的江山,该由真正有能力的男人来坐了。你和你那个装神弄鬼的‘天工郎’,都将是本王登基的垫脚石!”
京都,皇宫,暗羽总部。
这是一处位于皇城地下深处的秘密所在,空气冰冷,只有墙壁上火把跳动的光芒映照出一个个如同鬼魅般忙碌的身影。
暗羽统领,一个面容平凡、丢入人海就找不到的中年男子(代号“影一”),正神色凝重地向女帝萧云凰禀报。
“陛下,宁州方面的线索虽然被清理得很干净,但我们多方查证,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影一的声音平稳无波,却透着寒意,“过去三个月,宁州境内上报剿匪十七次,频次远超往年,但所斩获的‘匪首’首级,经对比画影,至少有三人是早已记录在案的边军逃兵,另有数人面目模糊,难以辨认,疑点重重。”
“同时,崔氏、公孙氏通往漠西的商队数量增加了三成,且护卫人数远超常规,返回时车队重量明显减轻,不像是满载货物而归。我们的人冒险接近一支队伍,在其歇息地的垃圾中,发现了这个。”影一呈上一小块烧焦的布料,上面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属于军械库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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