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赵元被如狼似虎的禁军拖拽下去时那绝望而灰败的脸色,如同一个巨大的烙印,深深烫在所有在场官员的心头。那不仅仅是一位权倾朝野的丞相的倒台,更是一种旧有秩序被雷霆手段悍然撕裂的震撼,一种对未知“仙家”力量的深切恐惧,以及对龙椅上那位年轻女帝狠辣决断的全新认知。
萧云凰并未立刻回到龙椅,她就站在丹陛之下,玄色龙袍上暗绣的金凤在透过窗棂的晨曦微光中,仿佛随时要振翅高飞,择人而噬。她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匍匐在地、鸦雀无声的百官,每一个被目光触及的人都感到脊背发凉,如同被无形的利剑刮过。
“众卿,平身。”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百官战战兢兢地起身,垂手而立,无人敢抬头直视天颜。许多人背后的官袍已被冷汗浸湿。
萧云凰踱步回到御座前,却没有坐下。她拿起龙案上那叠由暗羽连夜整理、墨迹未干的奏报,随手翻开一页。
“御史中丞,周廷。”她念出一个名字。
队列中,一个五十多岁、面容清癯的官员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噗通一声再次跪倒:“臣……臣在!”
“永熙三年,你收受淮南徐氏白银三万两,为其私盐出关大开方便之门,可有此事?”
“陛下!臣冤枉!臣……”周廷还想狡辩。
萧云凰直接将一份有着他亲笔签名和印章的密信副本,扔到了他面前:“这是从赵元密室中搜出的账本抄录,与你书房暗格中藏匿的银票数目、印记,分毫不差。需要朕派人当场与你对质吗?”
周廷看着那清晰的账目,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地,涕泪横流:“臣……臣罪该万死!臣一时糊涂啊陛下!”
萧云凰看都不再看他一眼,冷冷道:“剥去官服,打入诏狱,查抄家产,依律论处!”
两名殿前武士立刻上前,将瘫软的周廷拖了下去。
死寂的大殿中,只剩下周廷绝望的哭嚎声渐行渐远。
萧云凰又拿起一份奏报。
“兵部侍郎,孙莽。”
又一个官员应声跪倒,体如筛糠。
“去岁北境换防,你克扣军饷共计五万七千两,以次充好,导致边军冬衣不足,冻伤者众。事后,你向赵元进献两万两,求其遮掩。是也不是?”
“陛下明察!臣……臣……”孙莽汗出如浆,语无伦次。
“证据确凿。”萧云凰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拖下去,同上论处!”
“工部郎中,李贽。你负责皇陵修缮,偷工减料,中饱私囊,并向赵元进献金佛一尊……”
“鸿胪寺少卿,王珂。你出使西域,收受番邦重礼,泄露边关布防……”
“吏部考功司主事,赵安(赵元远房侄孙)。你卖官鬻爵,将十七个县令职位明码标价……”
一个又一个名字被念出,一条又一条或贪污受贿、或徇私枉法、或结党营私的罪状被公之于众,每一项都有来自赵府密室或暗羽调查的铁证支撑!每念出一个名字,就有一名官员面无人色地跪倒,然后被无情拖走。
整个宣政殿变成了审判场。萧云凰如同一位冷酷的法官,手持证据的利刃,精准地切割着赵元经营多年的党羽网络。她并没有扩大化,所点出的每一个人,都证据确凿,且是赵元集团中的核心或活跃分子。
百官们从最初的恐惧,渐渐变得麻木,然后是深深的敬畏。他们看着那些往日里趾高气扬的同僚如同死狗般被拖走,心中再无半分侥幸。这位年轻的女帝,手中掌握的力量和情报,远超他们的想象!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直击要害!
站在文官队列前方的太尉李罡、户部尚书王崇、清河崔琰等人,虽然表面强作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不断渗出的冷汗,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惊涛骇浪。他们知道,女帝这是在杀鸡儆猴,是在清洗赵元势力的同时,也是在警告他们这些剩下的世家代表!今日是赵党,明日若有不臣,或许就轮到他们!
王崇尤其感到后怕。那些账目……女帝竟然连他和赵元之间那些隐秘的金钱往来都查得一清二楚?虽然此刻女帝似乎还没有动他的意思(或许是因为户部暂时还需要他稳定局面,或许是需要更充分的证据),但这把刀,已经悬在了他的脖子上!
萧云凰一口气处置了二十三名中高级官员,几乎将赵元在朝中的核心党羽连根拔起!殿外的广场上,跪满了被摘去冠带、面如死灰的罪官,哭泣求饶之声不绝于耳。
直到再也找不出一个证据确凿、可立即法办的核心目标,萧云凰才停下手,将那份厚厚的奏报扔回龙案,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惊得所有人心头一跳。
她缓缓坐回龙椅,目光再次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百官,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更深的寒意:“众卿都看到了。国之蛀虫,社稷之害,便是此等下场!朕登基之初,便曾言道,欲励精图治,中兴大夏。然总有人,为了一己私利,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欺上瞒下,甚至胆大包天,竟敢刺杀天赐仙使,自绝于天,自绝于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