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凯旋大典。朱雀大街积雪扫净,露出的青石板上却渗着洗不净的血色。自承天门至大明宫,金甲卫戍列如林,百姓箪食壶浆挤满御道两侧,翘首望着北归的王师。
辰时三刻,号角长鸣。玄底金凰旗导引下,女帝金甲赤氅,乘雪白战马踏冰而来。身后棺椁沉沉——阵亡将士骨灰以檀木匣盛放,覆夏龙旗,由 surviving 将士抬行。悲壮肃穆,观者无不下泪。
直至天策郎青衫白马出现,万民欢呼骤起!稚子抛洒纸花,老妪合十念佛,更有大胆女子将香囊掷向马鞍。陆沉目不斜视,只偶尔向人群颔首,左臂绷带刺眼地提醒着这场胜仗的代价。
“虚浮。”城楼上,紫袍老者冷哂。丞相赵元轻抚玉带,眼底结霜:“一战成名,便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身侧礼部尚书凑近低语:“相爷,陛下真要封那野人侯爵?”
“何止。”赵元袖中拳紧握,“今日之后,这朝堂怕要改姓陆了。”
巳时正,太庙钟响。献俘仪式毕,女帝登承天台,亲诵祭文。念至“李敢将军并三万七千英灵”时,台下哭声震天。忽有老卒奔出队列,以头抢地嘶吼:“请陛下诛妖道,正朝纲!”
人群骤静。那老卒高举血书:“陆沉以妖术惑众,地火焚尸,毒烟灭族,天理不容!吾儿战死蓟北,魂灵不得超生啊!”
禁卫急上前拖人,却被女帝喝止。她步下高台,扶起老卒:“朕问你,若不用地火毒烟,可能以三万歼八万?”
老卒噎住。
“朕再问你,若蛮族破关南下,死的可止三万?”女帝声转厉,“你儿殉国,朕心同悲。但骂退不了蛮兵,哭更救不了苍生!”
她夺过血书撕碎:“今日朕把话放在这里——能护黎民者,便是天道!陆沉之功,当封万户!”
彩声雷动中,赵元指甲掐入掌心。
封赏大典移至太极殿。女帝甫坐定,便掷出金册:“天策郎陆沉,献策破敌,盟定西疆,晋镇北侯,食邑万户,赐丹书铁券!”
满殿哗然。侯爵非军功不授,更别说丹书铁券乃免死金牌,本朝得者不过三五人!
“臣反对!”赵元出列,“陆沉一介白身,纵有微功,岂可骤登高位?况其术近妖,恐非社稷之福!”
党羽纷纷附议:“陛下三思!”“妖术祸国,史有明鉴!”
陆沉垂首不语。倒是尉迟德暴喝出声:“放屁!没有陆先生,老夫脑袋早挂蛮族旗杆上了!你们这帮酸儒除了耍嘴皮子,还会什么?”
赵元冷笑:“将军勇武,却不知人心险恶。岂不闻养虎为患?”
“虎?”女帝轻叩龙案,“赵相是说,朕连忠奸都辨不明了?”
“臣不敢。”赵元躬身,话锋却锐,“然则陆沉来历不明,术法诡异。闻其常于深夜独对铁匣自语,匣中竟有女子应声!此等邪物...”
陆沉猛然抬头——他们竟监视到外卖箱!
“那铁匣乃家传法器。”他急辩,“女子声是...”
“是朕。”萧云凰接过话头,“朕借法器与陆沉商议军机,赵相有疑问?”
赵元噎住。女帝趁势追击:“倒是赵相——朕很好奇,你如何得知陆沉深夜独处之事?莫非丞相府的眼线,已能窥探宫廷内苑?”
群臣色变。私窥禁宫可是死罪!
赵元急跪:“臣听闻于市井谣言...”
“好个谣言!”女帝掷下奏折,“那这蓟北军粮掺沙、雁门关守将私通蛮族的谣言,也是赵相听闻的?”
折子摔在赵元面前,赫然是他与宁王密信的抄本!虽关键处涂抹,笔迹却难辩驳。
“臣...臣...”赵元汗如雨下。
“朕念你三朝老臣,暂不追究。”女帝语气森然,“但若再有人攻讦功臣——”她目光扫过全场,“休怪朕翻旧账!”
殿内死寂。忽有宦官急报:“西蛮使团呈献捷礼!”
但见兀术大祭司亲捧玉盘入殿,盘中竟是一座微缩的黑风谷沙盘——以纯金铸蛮兵溃逃状,翡翠为林,玛瑙为火,生动再现夏军大捷!
“此礼为陆先生特制。”兀术抚胸礼,“先生以盐换和平,乃真神使。我部愿永世称臣,唯大夏马首是瞻!”
番邦臣服,最是彰显国威。众臣再不敢多言。
女帝微笑:“镇北侯还不接礼?”
陆沉上前捧盘。指尖触底时,忽觉盘下粘着纸片。借袖遮掩取出,竟是英文密报:「Lazarus subjects located in Kyoto. Coordinates: 35.6895, 139.6917」
他瞳孔骤缩——这是现代世界的经纬度!宁王残党竟在东京!
封赏继续。尉迟德晋公爵,狗剩授游击将军,就连阵亡的李敢也追封郡王。皆大欢喜时,赵元忽又开口:“陛下,侯爵之封虽定,然则陆侯年已及冠,尚无家室。臣闻独孤氏有女...”
“不劳赵相费心。”陆沉断然拒绝,“北境未平,无心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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