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时节,一场罕见的大雪覆盖了京都。琼楼玉宇,银装素裹,将这座帝国的中心装点得庄严肃穆。然而,比天气更引人注目的,是皇宫中即将举行的盛大封赏大典。
距离北疆大捷、签订《划界安民约》已过去三个月。这期间,朝廷完成了初步的战后抚恤、北疆重建规划,并对军功进行了详尽的核查与评议。如今,尘埃落定,到了论功行赏、彰显皇恩的时候。
大典设在太极殿前广场。虽是天寒地冻,但广场早已清扫干净,铺上了厚厚的红毯。禁军将士身着崭新的甲胄,手持旌旗仪仗,在寒风中肃立如松,呵气成霜。文武百官按品级着朝服,列队于丹陛之下,人人面色肃然,却又难掩眼神中的期待与紧张。这是权力的盛宴,也是新一轮政治格局划分的起点。
辰时三刻,钟鼓齐鸣,雅乐奏响。萧云凰身着十二章玄色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在三十六名仪仗太监和宫女的簇拥下,缓步登上丹陛,端坐于龙椅之上。她的面容在冕旒之后若隐若现,看不清表情,但那通身的气度,已足以让全场噤声屏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回荡在雪后的天空下。
“众卿平身。”萧云凰的声音清越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封赏大典由礼部尚书主持。首先表彰的是已告老还乡的郭子仪。圣旨中追述其野狐岭坚守、黑石峡火攻、呼伦贝尔决战之功,晋封“代国公”为“代王”,世袭罔替,赏赐无数,并特许其家乡立“忠烈祠”以彰其功。虽然老帅已不在朝,但这份几乎达到人臣极致的殊荣,依然让在场武将心潮澎湃,也让不少文臣暗自心惊——陛下对军功的看重,可见一斑。
接着是对李光弼、王将军等一线统帅的封赏。李光弼晋封“朔国公”,加太子少保,实授兵部左侍郎(为日后接掌兵部铺路)。王将军封“靖北侯”,授左武卫大将军,统领京畿一部精锐。其余如张骏、刘猛等中层将领,皆有擢升,或授实职,或加封爵,赏赐丰厚。
每宣读一份圣旨,被点到名的将领便出列跪拜谢恩,声音激动。整个武将序列,洋溢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与荣耀感。那些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功勋,此刻化作了实实在在的爵位、官职和财富,怎能不令人热血沸腾?
然而,随着封赏名单的推进,丹陛之下,文官队列中的气氛,却开始变得有些微妙,尤其是那些出身世家、累世簪缨的旧贵族官员的脸上。
封赏并没有忽略文臣。在后勤保障、粮草转运、谋划献策等方面有功的官员,同样得到了升迁和赏赐。户部、兵部几位实干官员被提拔,一些在地方上全力支持战事的刺史知府也得到嘉奖。这本是应有之义。
但当礼部尚书展开最后一份、也是最重要的圣旨时,整个广场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咨尔天策郎、参知政事陆沉,器识宏远,才猷出众。西线献策,克定祁连;北疆定计,不战而盟。更兼格物致知,创制神兵,功在社稷,利在千秋……兹特晋封为‘镇国公’,加太子太师,赐丹书铁券,食邑万户,世袭罔替。另,加授‘参知政事’衔,总领格物院,协理军机……”
“镇国公”!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大夏开国至今,异姓封王者寥寥,国公已是人臣爵位的顶峰。而“镇国公”这个封号,更是非同小可!带着“镇”字,往往意味着对国之柱石、安邦定国之功的极致肯定!更不用说还加太子太师(虽为虚衔,但地位尊崇)、丹书铁券(免死金牌)、食邑万户(实际经济利益巨大)!这几乎是除了王爵之外,人臣所能获得的最高荣誉和实利!
而且,陆沉还如此年轻!入朝不过数年!虽然功劳确实耀眼,但如此厚封,实在骇人听闻!
短暂的死寂之后,广场上响起了压抑的嗡嗡议论声。武将那边多是惊叹与佩服,毕竟陆沉的谋划和格物院的新式武器,是他们取得胜利的关键,这份封赏虽然厚重,但不少耿直的将领觉得也算理所应当。
但文官队列,尤其是旧贵族出身的官员们,脸色就精彩多了。惊愕、难以置信、嫉妒、不满……种种情绪在那些保养得宜的面孔上交织。
太常寺少卿崔琰,出身清河崔氏,四十余岁,面白无须,此刻手指在袖中微微颤抖。他崔家累世公卿,他熬了二十年才到四品,这陆沉凭什么?
鸿胪寺卿郑显,荥阳郑氏旁支,年过半百,嘴角不自觉地向下撇了撇。镇国公?一个来历不明、靠奇技淫巧和揣摩上意骤得大位的幸臣?陛下未免太过……恩宠了!
就连一些中立或偏向务实派的官员,也觉得这份封赏太过厚重,恐非国家之福。御史台几位老御史已经眉头紧锁,似乎准备事后上书劝谏。
陆沉本人,此刻正从容出列,走到丹陛前,撩袍跪倒:“臣陆沉,叩谢陛下天恩!臣本微末,蒙陛下不弃,委以重任,些许微功,皆赖陛下圣明,将士用命,同僚协心。此等殊荣,臣实惶恐,不敢领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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