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泉州船厂为新式战舰的龙骨铺设而日夜轰鸣,帝国雄心勃勃的蓝图刚刚展开一角之际,一阵来自东南沿海的急报,如同凛冽的海风,吹皱了京都看似平静的水面,也为这支尚在襁褓中的新水师,提供了最直接、最残酷的实战检验场。
“福运号”,一艘隶属于皇商协会、满载着江南丝绸、瓷器和茶叶的大型福船,在驶往吕宋(菲律宾)的航道上,遭遇了灭顶之灾。数艘航速奇快、船首尖锐如刀的“蜈蚣快艇”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悄然靠近。
这些海盗船显然极富经验,他们利用风向和夜色掩护,迅速切入“福运号”的侧后方,避开了商船上有限的几架自卫弩机射界。未等“福运号”的水手完全反应过来,带着铁钩的绳索已经抛上了船舷,数十名面目狰狞、手持利刃的海盗嚎叫着攀援而上。
抵抗是短暂而徒劳的。商船护卫在凶悍的海盗面前不堪一击,船长被杀,水手或遭屠戮或被逼跳海,整船价值连城的货物被洗劫一空。最后,海盗们点燃了船舱,将这艘曾经代表财富的巨舰化作一团在海上熊熊燃烧的残骸,缓缓沉入冰冷的海底。仅有数名水性极佳的水手,凭借浮木侥幸逃生,将噩耗带回。
这并非孤例。
几乎在同一时期,多份来自东南沿海州府的紧急奏报雪片般飞入紫宸殿。
“报!潮州商船‘广利号’于南海遭不明船队劫掠,人货两空!”
“报!琼州府运粮官船在雷州海域被海盗拦截,护船官兵力战殉国,粮船被掳!”
“报!泉州港外三十里,商船‘金源号’光天化日之下遭海盗登船,勒索巨款后方才放行,气焰极其嚣张!”
奏报中描绘的海盗,组织严密,行动迅捷,手段残忍。他们不再是小股流寇,而是形成了拥有多艘快艇、分工明确、情报精准的大型海盗团伙。他们似乎对皇商协会的船期、航线乃至货物种类都了如指掌,屡屡得手。东南海疆,这条帝国至关重要的海上生命线,正被一股日益猖獗的黑色暗流所侵蚀,商路为之萧条,沿海州县人心惶惶。
萧云凰震怒!
御书房内,她将一份沾着遇难水手血迹的奏报重重拍在御案之上,凤目含煞:“猖狂!简直无法无天!朕的商船,朕的子民,竟在自家门口遭此屠戮!东南水师何在?各地州府官兵何在?!”
兵部尚书张猛出列,脸色难看地回禀:“陛下息怒!东南各水师营已全力追剿,然……然海盗船小速快,来去如风,熟悉海情水道,往往我军大舰未至,彼已劫掠得手,遁入外海或星罗棋布的岛屿之中,难以捕捉其主力。几次遭遇,亦因我军舰船笨重,火力不足,难以形成有效围歼……”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难以掩饰的羞愧和无奈。大夏旧式水师的弊端,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海盗危机中暴露无遗。那些高大的福船、广船在近海巡逻尚可,但一旦进入复杂水道或追击高速灵活的蜈蚣快艇,便显得臃肿迟钝。船上的武器以弓弩和拍竿为主,射程近,威力有限,往往还没接舷,就被海盗船利用速度优势远远抛开,或用火箭骚扰,难以给予致命打击。
丞相韩文正忧心忡忡:“陛下,海盗之患,已非疥癣之疾。其劫掠商船,不仅造成巨额财物损失,更严重打击皇商协会信誉,阻遏海上商路。长此以往,国库收入受损,沿海民生亦将凋敝。更可虑者,这些海盗行动如此精准,背后恐有内鬼接应,或与某些……地方势力有所牵连。”
他虽未明说,但目光所及,隐隐指向了与东南沿海关系密切、且对朝廷新政阳奉阴违的镇南公。海盗如此熟悉皇商协会动向,若说没有掌握沿海情报网络的地方势力暗中支持,实在难以解释。
萧云凰面沉如水,她如何听不出韩文正的弦外之音。内部蛀虫与外部海盗勾结,这才是最令人心寒和愤怒的!
“水师无能,致使海疆不宁,商路受阻,此乃兵部之过!”萧云凰冷声道,“然,此亦证明,靖安侯力主建造新式水师,实乃高瞻远瞩,刻不容缓!”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陆沉身上。
陆沉迎着众人的目光,从容出列。海盗的猖獗,虽带来损失与愤怒,但在他眼中,这何尝不是一次推动新水师建设、检验新式战舰和战术的绝佳契机?
“陛下,诸位大人,”陆沉声音平稳,“海盗肆虐,固然可恨,然其亦暴露我旧有水师之积弊。此正说明,筹建新式水师,装备新式战舰,已非长远之计,实乃当下之急务!”
他走到悬挂的海图前,指向东南沿海那些星罗棋布的岛屿和复杂水道:“旧式舰船,如壮汉行于泥沼,空有力气而无所用。欲清剿此等狡诈海寇,非拥有更快速度、更强火力、更佳机动性之新式战舰不可!”
他详细分析了海盗的战术特点:依赖快艇速度、利用复杂地形、避免正面接舷。而“龙霆级”战舰的设计,恰恰是针对这些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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