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甲的革新如同在紧绷的弓弦上又加了一分力,京都的空气仿佛凝固,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皇商协会的步步紧逼,“雪盐”对萧家命脉的致命打击,以及那隐约流传开来、关于“金丝软甲”的神乎其神,都让蛰伏的旧贵族们清晰地感受到,生存的空间正在被快速压缩。妥协与退让已无可能,剩下的,唯有铤而走险,行那雷霆一击!
赵元府邸,地下密室的烛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昏暗,映照着他那张沟壑纵横、此刻却布满阴鸷杀气的脸。萧永年、崔琰、王家家主等核心人物再次聚集,只是这一次,众人脸上再无之前的愤怒与焦虑,只剩下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和冰冷。
“赵公,不能再等了!”萧永年声音沙哑,眼白布满血丝,“盐路已断,商铺关门过半,债主日日堵门,家族内部已是怨声载道!再让那女人和陆沉折腾下去,我们数百年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
崔琰也阴恻恻地补充:“如今军中换装那所谓‘神甲’,虽不知真假,但玄甲骑和禁卫军士气高昂是实。若等他们彻底掌控局面,我们便真是砧板上的鱼肉了。”
王家家主更是直接:“赵公,是时候行非常之事了!只要那女人一死,朝局必乱!陆沉一个无根无基的妖人,失了倚仗,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届时,这大夏,还是我等世家的天下!”
赵元枯瘦的手指缓缓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佩,浑浊的眼中寒光闪烁,如同即将扑食的毒蛇。他何尝不知局势危急?经济上的绞杀已让他们伤筋动骨,军事上的潜在威胁更是悬顶之剑。他原本寄希望于用盘外招制造混乱,拖延时间,但陆沉的反应太快太狠,根本不给他们喘息之机。
“看来……陛下和那位靖安侯,是铁了心不给我们活路了。”赵元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既然他们不仁,就休怪我等不忠了。”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诸位可都想清楚了?此乃弑君大罪,一旦事败,便是株连九族之祸!”
萧永年咬牙道:“成王败寇!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我等家族同气连枝,荣辱与共!”
“附议!”
“愿随赵公,共行大事!”
见众人意见统一,赵元眼中最后一丝犹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疯狂的狠厉。他轻轻击掌三下,密室一侧的阴影中,悄然走出一个身形佝偻、面容普通得扔进人堆就找不着的老者。他穿着宫内低等杂役的服饰,气息微弱,眼神麻木,仿佛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奴仆。
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此人乃是赵元经营多年、埋藏在宫廷最深处的暗桩之一,代号“灰隼”,负责传递消息,偶尔也执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任务。
“宫内的情形如何?”赵元问道,语气恢复了平日的阴沉。
“灰隼”躬身,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回主上,皇帝近日饮食起居多在紫宸殿偏殿,御膳由小厨房单独制备,由两名试毒太监和四名贴身宫女经手,戒备森严,寻常手段难以接近。”
“可有漏洞?”
“有一人……或可利用。”“灰隼”低声道,“负责传递小厨房点心的宫女翠缕,其母病重,需‘百年血参’续命,此物珍贵,太医院管控极严,她求告无门,近日忧心如焚。”
赵元眼中精光一闪:“百年血参……我们恰好有一株。告诉她,只要她将这点心盒子,在呈送前,用这个……”他从袖中取出一个比小指指甲还小、色泽与翡翠近乎一致的薄片,“……在底层暗格轻轻划一下,血参立刻奉上,并保她母女后半生富贵。”
那翡翠薄片,赫然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剧毒之物——“相思断肠散”!此毒无色无味,并非见血封喉,而是会缓慢侵蚀心脉,中毒者初时只会感到轻微心悸、疲惫,如同染了风寒,但十二个时辰后,便会心脉断裂而亡,症状与突发心疾无异,极难察觉!这是赵元压箱底的宝贝,原本是为更重要的目标准备,如今不得不提前动用。
“此毒特性,你可与她分说清楚。”赵元叮嘱,“告诉她,事成之后,自有安排送她出宫,保她无恙。”
“老奴明白。”“灰隼”接过毒片,小心翼翼藏入袖中,身影再次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萧永年等人看着这一幕,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弑君!这不再是政治斗争,而是你死我活的毁灭!成功了,他们或许能迎来转机;失败了,便是万劫不复!
“宫中之事,由‘灰隼’负责。”赵元看向其他人,“宫外,也需同步行动,制造混乱,吸引视线,并为后续做准备。”
他看向崔琰:“崔公,你擅长舆论,立刻发动所有力量,散布谣言,就说陛下因推行新政,劳累过度,旧伤复发,已然病重!要说得有鼻子有眼,真真假假,混淆视听!”
“好!”崔琰眼中闪过狠色。
“萧公,”赵元又对萧永年道,“你立刻秘密联络我们在京畿大营和城防司中还能调动的人手,一旦宫中有变,立刻控制京城要害,尤其是……天策府和靖安侯府!绝不能让陆沉有机会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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