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周府渐渐安静下来。
吴卫国坐在窗边,手里捏着岳父那封信,纸上的字迹在烛光下忽明忽暗。窗外传来几声虫鸣,衬得屋里更静了。
“夫君,还不睡么?”
周文萱从浴室走出来,披着一件淡青色外衣。她洗去了一身疲惫,此刻素面朝天,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清丽。
吴卫国收起信纸,拉她坐下:“在想岳父信里说的事。”
“能说给我听听么?”周文萱轻声问。
吴卫国将信里的内容大致说了,周文萱听着,眉头渐渐皱紧。等她听到“三关要过”时,忍不住握紧了吴卫国的手。
“这三关,一关比一关凶险。”她声音有些发颤,“会试倒也罢了,凭夫君的才学,不怕潘家使绊子。可苟家……还有皇子之争……”
“怕了?”吴卫国看着她。
周文萱摇头,眼神却很坚定:“不怕。只是担心你。父亲说得对,刚过易折,柔则长存。夫君才华盖世,但也容易招人嫉恨。京城这地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吴卫国心里一暖,将她揽入怀中:“你放心,我自有分寸。长阳县、长州府、省城,那么多人想害我,我不都过来了?且越战越强,京城再凶险,也不过如此。”
这话他说得轻松,心里却清楚得很。京城这潭水,比省城深了不知多少倍。这里权贵云集,高手如林,一步走错,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对了,”吴卫国忽然想起一事,“大哥说,京城有人在暗中打听我的行踪,连宫里的人都惊动了。咱们这一路行踪隐秘,他们应该关注杨定风那一路才对,难道是知道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已经到了京城?”
周文萱想了想:“会不会是潘家余孽?潘家根深蒂固,在各省都有眼线,他们一路追杀与杨定风一起的假吴解元。经过这么多天,应该发现是假的,进京赶考是必然的,那么猜到夫君走水路也不奇!”
“不止这么简单。”吴卫国摇头,“若是潘家,倒还说得过去。可永王、晋王、赵王,还有苟富贵,这些人在长阳县与我打过交道,皇上下旨不许打扰赶考的学子后暂停了,现在不顾皇帝陛下的禁令,又对我如此感兴趣?大夏朝二十几个省,那个省没有解元,难道每个解元都花费这么多精力关注吗?他们还要不要为朝廷办事。”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除非……有人把我的事,故意传了出去。”
周文萱一惊:“夫君是说,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不离十。”吴卫国冷笑,“我在长州府和省城做的事,虽然不算隐秘,但也不至于传到京城人尽皆知。定是有人添油加醋,把我吹成什么百年不遇的奇才,故意引来各方关注。”
“谁会这么做?”
“谁受益,就是谁。”吴卫国分析道,“把我推到风口浪尖,无非是让我成为众矢之的,让各方势力都盯着我。这样一来,无论我做什么,都束手束脚。若是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抓住把柄,万劫不复。”
周文萱脸色发白:“好狠毒的计策!这是要把夫君架在火上烤!”
“所以岳父让我娶苟如花,这步棋走得妙。”吴卫国道,“既然已经被人盯上,躲是躲不掉的。不如大大方方站到明处,借苟富贵的势,让那些想动我的人,先掂量掂量。”
“可这样一来,夫君就等于站了队,成了阉党一脉。”周文萱忧心忡忡,“文官清流最恨阉党,日后夫君在朝中,只怕寸步难行。”
吴卫国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冷意:“文萱,你记住,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今日我是阉党,明日未必是。苟富贵想利用我,我也想利用他。互相利用罢了,何必当真?”
周文萱看着丈夫,忽然觉得有些陌生。这个还未满十六岁的少年,心思之深,手段之老练,完全不像个读书人,倒像个在官场沉浮几十年的老狐狸。
但她很快释然了。若不是这样,丈夫怎么可能在长阳县、省城那种地方杀出一条血路,还中了解元呢?
“夫君,”她靠在吴卫国肩上,轻声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是……万事小心。你若有半点闪失,我……”
“放心。”吴卫国拍拍她的手,“我心里有数。”
两人正说着话,屋顶忽然传来极轻微的“嗒”一声。
吴卫国眼神一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周文萱会意,立刻闭口不言。
吴卫国悄无声息地起身,走到窗边,侧耳细听。
夜风习习,虫鸣阵阵,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声音。
但吴卫国前世是兵王,对声音异常敏感。刚才那一声,分明是瓦片被踩动的声响——虽然很轻,但逃不过他的耳朵。
有人上房了。
吴卫国朝周文萱使了个眼色,指了指床。周文萱会意,轻手轻脚上了床,拉过被子盖好,装作熟睡的样子。
吴卫国吹灭蜡烛,整个人隐入黑暗中。
他运转北冥神功,耳力瞬间提升数倍。屋顶上,果然有极其轻微的呼吸声,而且不止一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