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名字,谢焜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那眼神仿佛在说“图穷匕见啊老家伙”。他脸上的笑容复杂难明,既有连番恶战后的深深疲惫,也有一种窥见部分真相后的释然,但绝无半分欣喜。
“所以,”谢焜昱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甚至有一丝讥诮,“搞出这么多事情,搭上工部未来的话语权作为筹码,最终就是想让我动用您所说的‘分量’,去扶持一个白家的人上位?卢院长,这买卖,听起来对我而言,似乎并不怎么划算啊。”
卢海润眼底那抹伪装的平和终于维持不住,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寒意掠过,他的语气虽然依旧平稳,却仿佛浸染了三尺之下的寒冰:“我很好奇,谢焜昱,你为何对白家抱有如此大的……恶意?”
谢焜昱并没有被这隐含威胁的问话吓住,他依旧保持着那副看似轻松的姿态,耸了耸肩:“恶意?没有哇。”他语气无辜,眼神却锐利如刀,“我只是单纯地不知道,这位白瑞安先生究竟为焉然镇立下过何等汗马功劳,拥有何等过人的才德,能让他有资格坐上副镇长之位。再说了,”他摊了摊手,“这事,您直接去找白家商量不是更简单?何必非要绕我这个弯子,跟我一个‘逃犯’商量呢?”
他将“逃犯”二字咬得略重,带着明显的自嘲和反问。
卢海润盯着他看了几秒,仿佛在评估他的真实意图,最终,他抛出了另一个更具诱惑力的筹码:“因为你值得更大的投资。毕竟,过不了多久,等风波平息,工部需要新的领袖,而你,谢焜昱,将会是新的工部部长。”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一种看似公正的安排:“当然,在这之前,必要的‘惩罚’流程还需要走一走。毕竟你是从刑部大狱‘逃’出来的,这件事总需要给各方一个体面的交代。你放心,只是走个过场,不会太久。至于冉茂华,”他眼中冷光一闪,“我们会将他缉拿归案,一定会给你,给所有人一个公正的交代。”
“行吧,”谢焜昱似乎对这个安排并不意外,他缓缓靠在了旁边一块冰凉的大石头上,双手抱在胸前,摆出了一个谈判的姿态,“这个条件,听起来倒还算可以接受。不过……”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目光直视卢海润:“我还有个额外的条件。”
“什么条件?”卢海润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谢焜昱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把‘黑水之誓’……交给何雪玲来掌管。”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卢海润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慈祥笑意的眼睛,骤然间变得锐利如鹰隼,一股冰冷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一闪而逝,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问道,声音低沉得可怕:
“谢焜昱……你觉得,我会答应这个条件吗?”
面对这骤然提升的压力和毫不掩饰的杀意,谢焜昱却依旧靠在石头上,姿态甚至没有改变分毫。他迎着卢海润那可怕的眼神,脸上甚至露出一丝了然的、近乎预言般的平静,轻轻吐出了三个字:
“早晚的事。”
夜色如墨,凉风习习。连续数日的变故、战斗、算计与背叛,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谢焜昱的心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他独自一人登上宿舍楼的天台,渴望借助这高处清冷的夜风,吹散些许胸中的积郁与疲惫。
然而,天台上并非空无一人。一个窈窕的身影凭栏而立,皎洁的月光勾勒出她清冷的轮廓,正是陶家家主陶颀阳。她穿着单薄的长裙,头发被盘的精致,拇指上的戒指闪闪发亮。看得出来,陶颀阳似乎也心事重重,远眺着夜色下沉睡的焉然镇,连背影都透着一股化不开的凝重。
谢焜昱有些意外,但还是走上前,靠在离她不远的栏杆上,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打破沉默:“哟,真难得,陶大家主也有需要独自吹风排解心事的时候?”
陶颀阳没有回头,语气带着明显的疏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如同月光般清冷:“是啊,世事烦忧,总不如有些人那般……没心没肺,随波逐流。”
“比如呢?”谢焜昱听出了她话里的刺,反问道。
陶颀阳依旧望着远方,仿佛懒得将目光施舍给他半分,声音飘忽地引用了看似不相干的典故:“我不知道。但我从不觉得,南宋当年与蒙古暗通曲款是什么明智之举。你看,结果是金国灭了,南宋……最终也未能幸免。”
谢焜昱低下头,抬起眉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陶颀阳冷淡的侧脸:“什么意思?”他隐约感觉到了她话中所指。
“没意思吗?”陶颀阳终于微微侧过头,月光下她的眼神锐利如刀,“等到北方的饿狼吞并了眼前的猎物,这天下……到时候还姓不姓完颜,姓不姓赵,可就由不得你了。”
谢焜昱也不是傻子,听到这话,看到陶颀阳那嫌弃的表情还能听不出什么意思?她是在用历史隐喻他与卢海润的“交易”!他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带着几分破罐破摔的坦然:“时局如此,趁着手里的牌还有点价值,不押上去,难道等着烂在手里吗?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试图缓和气氛,抛出一点甜头,“至于工部,你放心,那本就是你们陶家经营多年的传统势力范围,等我拿到手,自然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双手奉还,物归原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