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轨道,但又有些不同。
李维的伤势一天天好转,虽然暂时还不能出外勤任务,但已经能在院子里慢慢活动,帮着周云打理一些家务,脸色也逐渐有了血色。
两家之间的走动,比以往自然了许多。
周云学会了滤水和简单电路维护后,家里的日子好过了一些,她有时会送一些自己腌的咸菜或者烤的粗糙饼子过来,江秀秀则回赠些新鲜的蔬菜或鸡蛋。
东西都不多,但这份有来有往,让邻里关系充满了温暖的烟火气。
曲靖的维修铺里,李维偶尔会过来坐坐,不再总是带着需要处理的货物,有时只是静静地看着曲靖忙活,或者低声聊几句基地里最新的动向、外面传闻的变化。
他从不过问曲靖铺子的具体营生,曲靖也从不探听搜寻队的内部事务,但彼此交换的信息,往往能拼凑出更完整的图景。
那把军用匕首和指北针,被江秀秀收在了家里最稳妥的地方。
元宝似乎也察觉到了邻里氛围的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对隔壁充满好奇又带着些许畏惧,有时周云阿姨送吃的过来,他会礼貌地道谢,脸上带着孩童纯真的笑容。
生活似乎向着更稳定、更温暖的方向滑行。
然而,无论是江秀秀还是曲靖,心里都清楚,这份安宁如同冰面上的舞蹈,看似优美,实则脚下危机暗伏。
他们与李维一家的关系越深,捆绑就越紧。
李维是搜寻队小队长,必然身处基地权力与风险的漩涡边缘。
他的敌人、他任务中结下的梁子、甚至他掌握的秘密,都可能无形中波及到作为邻居的他们。
这次受伤就是明证。
因此,他们非但不能因为关系亲近而放松警惕,反而需要更加小心。
江秀秀依旧深居简出,打理院子,操持家务,维持着低调的形象。
曲靖在铺子里也更加注意言行,绝不炫耀,也不轻易与人深交,尤其是那些打听李维或者对搜寻队过于好奇的人。
他们像是两棵根系悄然交织的树,在地面上各自独立生长,枝叶并不过分亲昵,但在地下,却通过根须的相互支撑,共同汲取养分,抵御风霜。
这天晚上,哄睡了元宝,江秀秀和曲靖照例低声交谈。
“李维今天说,上面好像对西边老工业区的情况很重视,可能会组织一次大规模的联合清剿。”曲靖转述着听到的消息。
“那我们这边会不会受影响?”江秀秀问。
“他说核心区应该安全,但清剿期间,基地守卫力量可能会被抽调,让我们自己多注意门户。他还说……”曲靖顿了顿,“如果真有什么不对劲,让我们别慌,他知道几条应急的暗道和信号。”
江秀秀点了点头。这就是深度绑定的另一面,不仅分享风险,也分享应对风险的资源和预案。
“我们也要做好准备。”江秀秀轻声道,“院子里那个小地窖,得再加固一下,多存点水。铺子里的货,尤其是值钱的工具和零件,也得找个更隐蔽的地方放一些。”
“嗯。”曲靖应下,“明天我就弄。”
他们不再多言,但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想法。
与李维一家的亲近,是一把双刃剑,他们享受由此带来的信息便利和潜在保护,就必须承担随之而来的连带风险,并为此做好更周全的准备。
夜色中,小院静谧。隔壁也早已熄了灯。
两家人都在各自的屋子里,为不可知的明天,做着无声的准备。
这天下午,天气难得的晴好。
江秀秀在院子里晒着一些准备过冬的干菜,周云也在门口晾晒洗好的衣物。
两人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家常,气氛是前所未有的松弛。
话题不知怎么,就说到了孩子。
江秀秀随口感慨了一句:“元宝这孩子,最近胃口好了不少,个头蹿得快,去年的衣服都短了。这世道,能把孩子平安拉扯大,真是不容易。”
这话像是一把无意中触动的钥匙,瞬间打开了周云心中某个紧锁的盒子。
她晾衣服的动作忽然停住了,目光有些失神地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嘴唇微微颤动了几下。
江秀秀立刻察觉到了异样,心中暗叫不好,知道自己可能触碰了不该碰的话题。
她正想岔开话头,却听到周云用极轻、仿佛飘在风里的声音说道:“是啊……不容易。我们……本来也有个儿子的,叫小磊,如果活到现在,该七岁了。”
江秀秀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菜干差点掉在地上。
她看着周云瞬间泛红的眼眶和极力压抑的悲伤,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屏息听着。
周云没有看她,眼神空茫,像是在对空气诉说:“末世刚来的时候……他还不到两岁。我们带着他逃,躲过了丧尸,躲过了暴徒……却没能躲过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没有药,什么都没有……就那么……在我怀里,一点点烧没了……”她的声音哽住了,抬手用力抹了一下眼睛,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李维那时候出去找药,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凉了。他抱着孩子,在废墟里坐了一整天,一句话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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