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银月城沉浸在双月最后的余晖与森林自身的微光之中,万籁俱寂,唯有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如同守护咒语般的悠扬竖琴声。
林逸在树屋中并未入睡,他盘膝坐在由藤蔓编织的坐垫上,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在脑海中与晚晴一同分析、整理着白日里获得的海量信息。生命古树内部的寂灭侵蚀、龙蛋的微弱呼唤、欧罗斯先知的预言、破碎颅骨山脉的异常……这些线索如同一块块拼图,正在逐渐勾勒出奥术星危机的轮廓。
就在他沉浸于思考时,一阵极其轻微、若非他感知敏锐几乎无法察觉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新花香,由远及近,停在了他的树屋门外。
没有敲门声,门外的人似乎在犹豫。
林逸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平静地看向门口。通过纳米战甲的微型传感器,他已经“看”清了门外之人的轮廓——正是伊莉雅公主。
他心念微动,那扇由活藤编织的门扉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
门外,伊莉雅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她褪去了白日里那身华丽的公主裙袍,换上了一袭简单的月白色便装,银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在微光下流淌着柔和的光泽。她手中没有持着那柄象征权力的月长石法杖,脸上也未施粉黛,少了几分属于公主的矜持与威严,却多了几分少女的柔美与……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忧虑。
看到门突然打开,伊莉雅微微一怔,随即对上林逸平静的目光。她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但很快便被坚定所取代。
“林逸阁下,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她微微欠身,声音比白日里更加轻柔,带着一丝夜色的凉意。
“无妨,公主殿下请进。” 林逸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他知道,伊莉雅深夜独自来访,必有要事。
伊莉雅走进树屋,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趴在苔藓床上、蜷缩成一团银球、睡得正香的幸运星吸引,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但很快又隐去。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那棵在夜色中如同沉睡巨人的生命古树轮廓,沉默了片刻。
“林逸阁下,” 她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卸下伪装后的真诚与沉重,“白日里在王庭,有些话,我无法在众位长老面前明言。”
林逸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关于兽人的异变……” 伊莉雅转过身,星空般的眼眸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也格外忧伤,“并非始于六十年前的那次能量潮汐。根据王庭秘卷的记载,更早的时候,大约在八十到一百年前,北方荒原的兽人部落中,就开始零星出现行为异常、力量暴涨且充满攻击性的个体。只是当时规模很小,并未引起足够重视。”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直到大约六十年前,破碎颅骨山脉的黑暗能量爆发,这种异变才如同瘟疫般在兽人中大规模扩散开来。他们变得疯狂、嗜血,皮肤出现诡异的灰绿色和黑色纹路,并且……开始使用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能够侵蚀奥术与生命力的黑暗力量。”
她看向林逸,眼神凝重:“我们称之为‘寂灭之力’。而根据我们付出巨大代价才获取的零星情报,在那些被深度腐化的兽人背后,似乎存在着一个被称为 **‘破魔尊者’** 的恐怖存在。是他,在操控着这一切,是他,赋予了兽人这种毁灭性的力量。”
“破魔尊者……” 林逸默念着这个名字,将其与归墟教可能的代理人联系起来。
“边境的压力与日俱增。” 伊莉雅继续诉说着,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痛苦,“腐化兽人不断侵袭永歌森林,它们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生命绝迹。我们的巡逻队伤亡日渐增加,防线不断后缩。就在上月,一支由二十名精锐战士组成的巡逻队……全军覆没,连尸体都被寂灭之力侵蚀,无法回归森林的怀抱。”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平复翻涌的情绪。
“而更让我担忧的,是族内……” 她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焦虑,“部分长老,以瑟兰迪尔长老为首,认为传统的自然之道已经无法应对眼前的危机。他们主张启用某些被封印的、危险的禁忌法术,甚至……考虑与某些隐藏在历史阴影中的、同样使用黑暗力量的存在进行有限度的合作,以毒攻毒。”
伊莉雅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坚决反对!那无异于饮鸩止渴!一旦踏出那一步,银月王庭还是那个崇尚自然与生命的银月王庭吗?我们与那些被腐化的兽人,又有什么区别?”
她看向林逸,目光中充满了无助与寻求认同的期盼:“林逸阁下,您来自界外,见识过不同的世界与力量。您认为……我的坚持,是对的吗?”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精灵公主,更像是一个在重重压力下,努力守护着自己信念的普通少女。
林逸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玷污的坚持,想起了玄古界那些为了力量不择手段的魔修,也想起了赛博联邦中莱莎对纯粹理性的追求。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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