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风拂过窗棂,温迪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意识从深沉的梦境之海中缓缓上浮。他睁开眼,房间内弥漫着微凉的晨曦,一切都与往常无异——除了那个正靠在窗边,带着浅淡笑意望着他的身影。
“醒了?”赵江的声音低沉而熟悉,带着一丝晨起的慵懒,“昨晚你哼着新曲子就睡着了,谱子还攥在手里。”他伸出手,指尖仿佛虚虚地点了点温迪枕边那张并不存在的纸页。
温迪揉了揉眼睛,自然地接过这个话头:“诶嘿~灵感来了挡不住嘛!不过好像确实有点着凉了……”他说着,还配合地打了个小喷嚏,全然没觉得与一个“不存在”的人对话有何不妥。
他利落地起身,赵江的身影也随之自然地跟在他身侧,如同过往千百个日夜一样。两人一前一后,恍若无人地走出住处,融入了蒙德刚刚苏醒的街道。
“早啊,芙萝拉!”温迪热情地向花店门口忙碌的小姑娘打招呼,“今天的花儿和露水一样新鲜呢!哦对了,赵江先生说你们新进的塞西莉亚品相特别好。”他侧头,对着身侧的空气露出一个介绍的笑容。
芙萝拉抱着一捆刚修剪好的花卉,闻言动作猛地一僵。她抬起头,看着独自一人却言笑晏晏的温迪,嘴唇翕动了几下,那双总是充满活力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与浓浓的怜悯。她最终没有去看温迪示意的方向,只是低下头,声音有些发紧:“是、是啊……温迪哥哥你喜欢就好……那个,我、我先去忙了!”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钻回了花店。
温迪眨了眨眼,有些困惑,但并未深究,只当是小姑娘今天心情不佳。他继续向前走,身侧的“赵江”依旧与他并肩,仿佛在低声评价着清晨的集市。
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了风起地。巨大的古树依旧挺立,但树下那片他们常坐的草地,却呈现出一片不自然的焦黑与狼藉,仿佛被可怕的力量肆虐过,与周围生机勃勃的景象格格不入。
“哎呀,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温迪微微皱眉,语气带着惋惜,但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悲伤。他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件心爱的旧物被意外损坏。
他身边的“赵江”沉默地看着那片焦土,没有像往常那样给出冷静的分析或提议修复。
这时,旅行者空和派蒙正好途径附近。空看到独自站在焦黑古树下的温迪,尤其是看到他脸上那平静中带着一丝闲聊般惋惜的表情时,脚步顿住了。派蒙也难得地安静下来,小手不安地绞在一起。
空走上前,斟酌了片刻,才轻声开口:“温迪……你……还好吗?”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扫过温迪周围空无一物的空间,语气里带着一种过于刻意的安抚,“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别太……别太执着于眼前。时间会抚平很多痕迹。”
温迪更加疑惑了,他看了看空,又顺着空的目光看了看自己身边,最后回头望了望那片焦土,翡翠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纯然的不解:“我很好啊?只是觉得这棵树下的草地毁了有点可惜罢了……你们今天说话怎么都怪怪的?”他甚至还笑了笑,试图驱散这莫名的凝重气氛,“对了,赵江还说下次可以带点花籽来,看看能不能重新种活呢!”
空和派蒙闻言,同时露出了近乎心痛的表情。派蒙飞低了一些,小声地对空说:“他……他又在……”
空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情绪,对温迪挤出一个温和却难掩悲伤的笑容:“没、没什么……你没事就好。我们还有委托,先走了。”他几乎是拉着派蒙匆匆离开,不忍再多看那“一人成行”的画面一眼。
温迪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一丝极淡的违和感,像水底的暗流,第一次轻轻触碰到他的意识。为什么大家都用那种眼神看他?为什么空要说那些话?还有芙萝拉……他下意识地侧头,看向身边。
“赵江”依旧站在那里,身影在晨曦中显得有些模糊,却依旧带着那份他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平静,仿佛在无声地告诉他:一切如常。
那丝刚刚升起的疑虑,在这无声的“注视”下,悄然消散了。
“走吧,”温迪像是要甩掉那莫名其妙的感觉,重新扬起笑容,对着身边的空气说道,“去猎鹿人尝尝新出的莓果馅饼!你答应过要请客的,可别想赖账!”
他迈开轻快的步子,继续向前走去,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和他所见的那个身影,行走在阳光之下。而那无处不在的、来自他人目光中的悲伤与怜悯,如同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并未真正传递到他的心里。他只是觉得,今天蒙德的大家,都有些奇怪而已。
当最后一缕天光被星子取代,蒙德城陷入沉睡。温迪也在酒馆角落的卡座里,枕着臂弯沉入梦乡。就在他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的瞬间,奇妙的变化发生了——那个白天只有他能看见、能听见的“赵江”,身形逐渐从虚幻变得凝实,轮廓清晰起来,最终如同真人般静静地坐在他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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