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复的狂喜,如同汹涌的海啸,席卷了整个华夏大地,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各大城市街头,万人空巷,红旗招展,欢呼声震耳欲聋。报纸以最大号字体宣告着这一历史性的胜利,广播里反复播放着林阳那沙哑却坚定的宣告。无数家庭焚香祭祖,告慰为这片土地流尽热血的先辈。这不仅仅是军事上的胜利,更是一个民族洗刷百年屈辱、走向复兴的精神图腾。
然而,北平行辕地下指挥中心内,狂喜过后,是更加繁重和严峻的现实。 林阳在发表了那历史性的广播讲话后,体力彻底透支,再次陷入了昏睡。冯婉卿、叶知秋等人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投入了千头万绪的战后工作中。
摆在面前的是三大难题: 台湾的接收与重建、东北的僵局与谈判、以及新国家内部百废待兴的庞大工程。
“冯部长,叶先生,” 冷月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声音依旧冰冷,但语速加快,“台湾急电。初步统计,我军伤亡逾五万,民众伤亡及财产损失巨大。基隆、高雄港口基本瘫痪,多处电厂、水厂遭破坏,民生设施亟待修复。岛上日侨及部分依附日军的台籍人员数量庞大,处置棘手。安藤利吉虽死,但其残余死士和潜伏特务仍在零星破坏。”
冯婉卿看着厚厚一叠报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命令前线部队,在清剿残敌的同时,立刻转为军管维稳。抽调工程兵部队,优先修复水电、交通、通讯。由静仪、清尘牵头,组织庞大的政务工作队和医疗救援队,携带物资,即刻赴台,安抚民众,恢复秩序,宣示主权。对所有日侨和附日人员进行登记甄别,首恶必办,胁从审慎,普通民众尽快遣返。告诉同志们,我们不是征服者,是回家的亲人!”
“叶先生,”冯婉卿转向叶知秋,“外交上,要立刻行动。向全世界再次发表声明,重申台湾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感谢一切友好国家的祝贺,同时,最强烈抗议苏联在东北的强盗行径和美国的舰队挑衅行为! 要求美苏必须给出明确交代!另外,以共和国名义,正式照会日本政府,要求其就侵台罪行道歉、赔偿、并处理战犯!”
“老夫明白。”叶知秋重重点头,“此乃正名立威之时,断不可软。”
“东北方面,”冷月继续汇报,“林一将军重伤后,游击战开展艰难,苏军控制了主要城市和交通线,掠夺行为变本加厉。莫斯科对我方的抗议照会置之不理,彼得罗夫反而再次提出谈判,口气强硬,要求我们承认其在东北的‘特殊权益’。”
冯婉卿眼中寒光一闪:“告诉前线游击部队,化整为零,保存实力,袭扰苏军补给线,保护群众。谈判……等都督醒来再定。但态度要明确:东北一寸土地不让,苏联一颗螺丝钉也别想拿走! 冷月,继续加大对苏军动向的监控,尤其是他们运走设备的清单和路线,详细记录,这都是未来的铁证!”
内政方面,压力同样巨大。 连年战争,国库空虚,民生凋敝。抚恤阵亡将士、安置伤残军人、恢复生产、发展教育、重建城市……每一项都需要海量的资金和资源。冯婉卿主管财政,面对的是一个巨大的烂摊子。
“婉卿,”叶知秋忧心忡忡,“苏雪晴那边传来消息,国际银团虽有意贷款,但利息高昂,条件苛刻,意在控制我经济命脉。国内工商业亟待恢复,但资金、技术、市场,三座大山啊。”
冯婉卿深吸一口气:“再难,也要走下去。启动‘建国公债’第二期发行,号召民众踊跃认购,共度时艰。同时,责令财政部,制定《战后经济复兴计划》,重点发展重工业、基础设施和农业。苏雪晴那边,让她继续周旋,但原则是平等互利,绝不出卖主权。技术引进,可以谈,但必须有利于我们自主发展。另外,”她顿了顿,低声道,“云汐妹妹留下的那些技术……要加快消化转化,那是我们摆脱依赖的关键。”
提及楚云汐,指挥中心内的气氛顿时一黯。 那个以智慧照亮国家前路的女子,是所有人心中无法愈合的伤痛,也是激励他们前行的不竭动力。
“宋院长那边有消息吗?”冯婉卿问。
“有,”冷月回答,“‘启明星’计划已全面转入西南‘攀星’基地。基于光栅技术改进的第二代光刻机正在研制中。另外,宋院长根据楚总工遗留的笔记,提出了一个‘集成电路’和‘电子计算机’的远景规划,认为这是未来科技的核心,建议国家集中力量攻关。”
“准!”冯婉卿毫不犹豫,“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这是云汐妹妹未竟的事业,我们必须替她完成!”
夜深人静,冯婉卿处理完堆积如山的公文,已是凌晨。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林阳的病榻前。医护人员刚刚为他做完检查,情况稳定,但依旧沉睡。
冯婉卿轻轻坐在床边,看着林阳消瘦而安详的睡颜,心中百感交集。这个男人,用他并不强壮的身躯,扛起了整个民族的希望,如今已是千疮百孔。她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低声诉说着今天的各项决策和外面的喧嚣,仿佛他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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