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京的夜,总带着几分掩不住的浮华。小侯爷赵珩站在书房窗前,指尖捏着一只温润的木镯,镯身泛着岁月打磨出的柔光,上面刻着细密的缠枝纹,看似普通,却藏着一段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往事。
“小的们都安排好了?”他头也不回,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身后的随从躬身应道:“回侯爷,城西的揽月楼已经布置妥当,红绸灯笼从街口一直挂到顶楼,您要的那坛三十年的梨花白也备好了。”
赵珩“嗯”了一声,将木镯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这镯子是前日整理父亲遗物时翻出来的,他记得小时候总见父亲摩挲它,就连弥留之际,枯瘦的手指都紧紧攥着不肯松开。他曾好奇地问过这镯子的来历,父亲却只是浑浊的眼睛望着窗外,喃喃道:“不过是大梦一场……”
那时他不懂,只当是父亲老糊涂了。可如今握着这镯子,指尖传来的温润触感竟让他心头莫名一动——或许,用它来向凌妙妙表明心意,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想象着凌妙妙看到这镯子时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刚才因想起父亲而泛起的沉郁也淡了几分。
同一时刻,端阳帝姬的寝宫内,烛火摇曳,映得四壁的仕女图都染上了几分诡异。佩云端着一碗安神汤,脚步轻得像猫,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遮住了眸底复杂的情绪。
“帝姬,该喝安神汤了。”她将汤碗放在桌上,声音柔和得像春水。
端阳帝姬正对着铜镜发呆,闻言头也不抬:“放着吧,我没胃口。”她指尖划过镜中自己的脸颊,想起白日里柳拂衣决绝的眼神,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
佩云没再劝,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可她没有回自己的偏殿,而是绕到寝宫后的假山旁,对着一块不起眼的青石叩了叩。
青石无声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佩云深吸一口气,矮身走了进去。
暗室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只有一盏孤灯悬在头顶,照亮了坐在阴影里的身影。那人穿着宽大的黑袍,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像淬了毒的寒星,死死盯着走进来的佩云。
“东西拿到了?”黑袍人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让人不寒而栗。
佩云从袖中取出一只与赵珩那只几乎一模一样的木镯,只是这只镯子的缠枝纹里,隐隐泛着一丝极淡的黑气。“主人,魅女的头发所化的木镯,已经准备好了。”
黑袍人伸出枯瘦的手,接过木镯,指尖划过镯身,发出“嘶嘶”的轻响:“很好。今夜就把它戴在端阳手上,记住,一定要让她以为,这是柳拂衣送的。”
佩云的身体猛地一僵,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主人,这样……会不会太狠了?帝姬她……”
“狠?”黑袍人冷笑一声,笑声在暗室里回荡,格外刺耳,“当年赵太妃害死我妹妹时,怎么没想过狠?佩云,你别忘了自己是谁,别忘了你潜伏在她身边的目的!”
佩云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握着拳头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她当然没忘——三年前,她唯一的妹妹被诬陷与妖邪勾结,是赵太妃一句话,就让妹妹在天牢里受尽折磨,最终含冤而死。她隐姓埋名入宫,本就是为了报仇。
可这三年来,端阳帝姬待她不薄,会在她生病时亲自喂药,会在她受欺负时替她撑腰,那份真心,让她冰冷的心渐渐有了一丝暖意。她恨的是赵太妃,从来都不是这个天真执拗的公主。
“我知道该怎么做。”佩云低下头,掩去眸底的挣扎,转身快步走出暗室。青石归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她袖中那只木镯,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她回到自己的偏殿,将木镯放在桌上。烛火下,镯身的黑气若隐若现,那是魅女最本源的妖力——任何人只要戴上它,便会对赠予者产生无可救药的执念,哪怕对方是仇人,也会爱到疯狂。
“对不起了,帝姬。”佩云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但我不会让你爱上柳拂衣,我会让你‘爱’上另一个人,一个能帮我扳倒赵太妃的人。”
她拿起木镯,用锦帕细细擦拭,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镜中映出她年轻却写满心事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一半是复仇的冷冽,一半是对过往温情的留恋。
而此刻的揽月楼,赵珩还在为即将到来的表白紧张不已。他不知道,自己父亲留下的那只木镯,与佩云手中的这只,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更不知道,一场围绕着这两只木镯的阴谋,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夜更深了,圣京的风带着几分凉意,吹过皇宫的琉璃瓦,吹过揽月楼的红灯笼,也吹过佩云偏殿窗棂上那串随风摇晃的铜铃。铃音清脆,却像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奏响了序曲。
佩云将木镯重新藏好,起身走向帝姬的寝宫。她的脚步坚定,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可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为了妹妹的冤屈,为了心底那点扭曲的正义,她必须走下去,哪怕要利用那个曾给过她温暖的人。
而揽月楼的烛光下,赵珩正对着镜子练习着表白的话语,他摩挲着怀里的木镯,想象着凌妙妙惊喜的笑容,完全没意识到,这只看似普通的镯子,或许会将所有人都卷入一场无法预料的漩涡。
人心如棋,世事如谜。两只木镯,两段心事,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悄然交织,预示着圣京的风云,即将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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