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阁的血腥味混着脂粉气,在暮色中发酵成令人作呕的气息。裴思婧踹开后院的柴房门时,心脏骤然缩紧——角落里蜷缩着的少年,眉眼间与记忆中的弟弟重合,只是肤色苍白得像纸,眼底泛着诡异的红。
“思恒?”裴思婧的声音发颤,长刀几乎握不住。
裴思恒猛地抬头,看到她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戾气覆盖:“姐姐?你怎么来了?”他的指尖泛着黑气,指甲长得如同利爪,显然已非人类。
“这些命案,是不是你做的?”裴思婧的刀指向他,刀刃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是又如何?”裴思恒忽然笑了,笑声尖锐,“你从来都只当我是需要被保护的废物,可你看看现在——崇武营的人都得敬我三分!”他猛地扑过来,利爪直取裴思婧的咽喉。
文潇及时祭出符咒,金色的光盾挡住利爪,却被震得后退半步:“裴姐姐,他被妖气控住了!”
就在这时,前院传来卓翼宸的怒喝。两人冲出去,只见赵远舟正站在房梁下,指尖凝聚的水汽托着一具尸体缓缓落下。尸体胸口空荡荡的,鲜血染红了衣襟,背后的房梁上,用鲜血画着一对扭曲的鹿角。
“又一具。”赵远舟的声音冰冷,“加上之前的,已经三具了。”
白玖背着药箱跑进来,看到尸体时腿一软,差点摔倒:“我……我验!”他咬着牙上前,颤抖着手指探向尸体的胸腔,“心脏被整个挖走了,伤口很整齐,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开的。”
英磊扛着另一具尸体从房顶跳下来,鹿耳抖了抖:“这具背后也有鹿角!赵远舟,你认识这玩意儿不?”
赵远舟盯着房梁上的血迹,脸色凝重:“乘黄。”
“乘黄?”卓翼宸皱眉,“不是说那是祥瑞之兽,见之可增寿千年吗?”
“那是骗凡人的。”赵远舟冷笑,“远古记载里,乘黄以吸食人血为生,尤其偏爱执念深重之人的心头血。它接近永生,当年因屠戮太过,被白泽神令镇压在昆仑,没想到竟逃出来了。”他抬头看向观象台的方向,“它现在应该躲在那里。”
话音未落,裴思恒忽然从柴房冲出,利爪划破两名缉妖队员的喉咙,转身就想翻墙逃走。
“拦住他!”卓翼宸的云光剑瞬间出鞘,剑气如冰,直逼裴思恒后心。
裴思恒回身格挡,利爪与剑身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两人缠斗在一处,卓翼宸渐渐落了下风——裴思恒的动作快得不像凡人,显然是借了乘黄的妖气。
“用滴水成冰!”赵远舟的声音传来。
卓翼宸瞬间会意,冰夷族的灵力注入云光剑,剑尖凝结出细小的冰晶。他猛地旋身,剑刃擦过裴思恒的手臂,冰晶瞬间蔓延,冻结了他的动作。
“快走!”赵远舟的水箭射向围墙,炸开一个缺口。
裴思恒趁机挣脱冰冻,翻出围墙,消失在夜色中。卓翼宸看着他的背影,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逃不掉的。”
深夜的缉妖司,烛火摇曳。裴思婧坐在石阶上,长刀插在脚边的泥土里,月光照在她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霜。
文潇端着一碗热汤走过来,放在她手边:“别太苛责自己。”
“苛责?”裴思婧笑了,笑声里满是苦涩,“三个月前,我亲手射穿了他的心脏。卷宗上说尸体已经焚烧,可他现在就站在我面前,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妖。”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更可笑的是,天香阁的线索,是他匿名传给我的。”
文潇沉默片刻,轻声道:“人有善恶,妖也有好坏。或许……他只是被乘黄利用了。”
“被利用?”裴思婧摇头,“挖心的手法,和三个月前那起命案一模一样。他当时倒在血泊里,看着我说‘姐姐,我死后,再没人保护你了’……我以为那是他最后的遗言。”
白玖端着药盘经过,听到这话,忍不住停下脚步:“裴姐姐,你弟弟的尸体……真的烧干净了吗?”
裴思婧一怔,随即脸色煞白——当时她因心绪大乱,并未亲自确认,只是听崇武营的人说处理妥当了。
“我知道乘黄在哪。”赵远舟的声音从廊下传来,他和卓翼宸并肩站着,月光勾勒出两人挺拔的身影,“观象台。它在那里布了阵法,用执念之人的心头血献祭,想彻底打开昆仑之门。”
卓翼宸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递给赵远舟:“今日多谢。”玉佩是冰夷族的暖玉,刻着繁复的纹路,能安神定魂。
赵远舟挑眉,接过玉佩把玩着:“多谢?我教你滴水成冰,帮你识破乘黄的踪迹,还替你挡过离仑的偷袭……这点谢礼,是不是太寒酸了?”
“再得寸进尺,我现在就杀了你。”卓翼宸的语气冰冷,眼底却没有杀意。
赵远舟笑了,将玉佩揣进怀里:“拭目以待。”
观象台的石阶覆着一层薄霜,踩上去咯吱作响。中央的日晷巨大而古老,指针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旁边没有水钟,显然并非用来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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