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方镇的戏班后台飘着淡淡的脂粉香,凌妙妙托着腮帮子坐在条凳上,看着台上咿咿呀呀唱着的戏文,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离血月凌空只剩不到一个月,可他们别说找到麒麟山的踪迹,连怨女的影子都没瞧见,满心的焦灼像被水泡过的棉花,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她提不起半分精神。
“别蔫了。”慕声把一块刚买的桂花糖塞到她手里,“我刚才听客栈伙计说,镇上有个说书先生,讲的话本比戏文还精彩,去听听?”
凌妙妙剥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稍稍驱散了些沮丧:“有用吗?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灭天之劫,哪听得进故事。”话虽如此,她还是被慕声拉着,往镇中心的茶馆走去。
茶馆里人声鼎沸,说书先生正讲到兴头上,拍着醒木道:“话说那子期公子,月夜抚琴,引来仙鹿驻足,一曲终了,竟从鹿口中得一锦囊,内藏……”
“子期?”凌妙妙猛地坐直了身子,嘴里的糖差点咽下去。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里听过,就在那本被她遗忘的“攻略手册”上,似乎与麒麟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慕声也皱起了眉,他记得父亲轻衣侯留下的手记里,曾隐晦提过“子期故地,藏有麟踪”,当时只当是无关紧要的记载,此刻听来,倒像是条关键线索。
“这故事是谁写的?”慕声抓住旁边一个茶客问道。
“还有谁?当然是霁月郎君啊!”茶客一脸得意,仿佛自己与有荣焉,“无方镇最有名的话本先生,写的《仙鹿记》《洛神赋》,哪个不是洛阳纸贵?听说他住的霁月斋,门槛都快被求合作的人踏破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心。“走,找他去!”
霁月斋果然如茶客所说,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从街头蜿蜒到巷尾,全是拿着书稿求见的文人墨客。管家守在门口,板着脸维持秩序:“各位稍等,郎君今日只见三位,剩下的请明日再来。”
凌妙妙看着这长龙,顿时泄了气:“这得排到猴年马月啊?”
慕声却不死心,走上前对管家道:“我们不是来求合作的,是想问关于‘子期’的事。”
管家本想挥手让他们走开,听到“子期”二字,动作猛地一顿,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态度忽然变得恭敬起来:“二位里面请,郎君特意吩咐过,若有人提‘子期’,不必通报。”
凌妙妙和慕声都有些惊讶,跟着管家穿过拥挤的人群,走进了雅致的庭院。霁月郎君是个三十多岁的儒雅男子,穿着锦缎长衫,正坐在葡萄架下看书。见到他们进来,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慕声身上,眼睛一亮,竟直接忽略了旁边的凌妙妙,快步上前:“这位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慕声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皱眉道:“我们是来问子期的事。”
“不急不急。”霁月郎君拉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个不停,“公子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无方镇?家里是做什么的?有没有兴趣……”
“我是半妖。”慕声被他问得烦躁,干脆直接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挑衅。他料定这文弱书生会吓得后退,没想到霁月郎君却猛地抓住他的肩膀,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半妖!真的是半妖!”
他竟直接抱住了慕声,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凌妙妙看得目瞪口呆,慕声更是一脸嫌弃地推开他:“你干什么?”
“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霁月郎君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把他们请进内室,倒上茶后,才缓缓道出缘由,“不瞒二位,我这些年畅销的话本,其实都不是我写的。”
十年前,无方镇有个名叫“花折”的乐坊,坊主榴娘是个风情万种的女子,手下的姑娘们个个能歌善舞。后来不知为何,榴娘突然遣散了所有姑娘,一把大火烧了乐坊,从此销声匿迹。
那时的霁月郎君还是个穷书生,连饭都吃不上,听说乐坊被烧,便想去废墟里捡些值钱的东西。就在他翻找时,发现了一个被灰烬掩埋的锦盒,里面装着几十颗圆润的珍珠,泛着柔和的光泽。
“我本以为发了财,可很快就发现这些珍珠不对劲。”霁月郎君从柜子里取出那个锦盒,打开后,里面的珍珠果然泛着奇异的光,“夜里对着烛光看,珍珠里会浮现出画面——有姑娘们学琴的样子,有她们偷偷抹泪的模样,还有……榴娘教她们写字的场景。”
凌妙妙凑近一看,果然看到一颗珍珠里映出个穿绿衣的姑娘,正对着铜镜描眉,神情娇憨。“这不是珍珠。”慕声忽然道,语气肯定,“这是眼泪,凝聚了执念的妖泪。”
霁月郎君点头:“公子说得对。我后来才知道,这些都是花折乐坊姑娘们的眼泪,每一颗都藏着一个故事。我把这些故事写下来,没想到竟成了畅销书。”
可他没得意多久,榴娘就找到了他。直到那时,他才知道,榴娘是个修行千年的狐妖。“她没怪我用了姑娘们的故事,反而给了我这颗珠子。”霁月郎君从锦盒底层拿出一颗红色的珍珠,珠子比其他的大些,光芒也更浓郁,“她说,这滴眼泪,是一位名叫魅女的妖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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