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母许南星立刻心领神会,脸上重新挂上得体的微笑,亲热地拉住贺婕的另一只手,柔声说:对呀,小暖,快来妈这儿。
今天你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了给颖颖撑场面,说了这么多话,嘴巴都说干了吧。
快尝尝这个蟹粉狮子头,是你平日里爱吃的口味。
这一唱一和,夫妻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既表达了对女儿的心疼,也向在场的亲戚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号:贺婕是他们心尖上的宝贝,不容任何人轻慢。
其实贺婕心里清楚,要不是贺父现在在轮回安保里上班,还当了个小经理,贺家人有时候遇到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找上门,贺父都会顾及亲人一场,都会帮忙解决,今天也不会给他这么个面子。
毕竟在贺婕重生之前,上一辈子,贺婕一家,从来都是话语权最低,给大家提供茶余饭后的笑料的那一种人。
所以也没有太过于给在场人面子,将将维持住面上的和平,过得去就成。
想到上一辈子,贺婕的眼神几不可察地暗了暗。
那是一个被悔恨和无力感充斥的结局。
上一世的她,懦弱、天真,像一只被蒙住眼睛的羔羊,被亲情绑架,被利益裹挟,最终眼睁睁看着至亲之人一个个走向悲剧,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贺婕一家的步步衰落,大伯三叔等亲戚的落井下石……一幕幕惨痛的画面,至今仍是她午夜梦回的梦魇。
而现在,一切都已经改变。
她之所以能如此冷静地应对三婶的刁难,正是因为她知道,这一切的根源在哪里。
她不再是那个被动承受的贺婕,而是手握剧本的执棋人。
贺父如今的职位,就是她重生后带来的第一个、也是最关键的蝴蝶效应。
正是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权力,才让贺知微在家族中有了说不的底气,也让贺家夫妇今晚能如此理直气壮地为她撑腰。
但这点权力,远远不够。
贺婕一边小口吃着母亲为她夹的、温热软糯的蟹粉狮子头,感受着舌尖上美食的味道,一边在心中飞速盘算。
而三婶今天的表现,与上一世如出一辙。
她那看似亲昵的拉拢,实则处处带着试探和比较;她那看似无心的闲话,句句都在捧杀贺颖、贬低贺婕。
上一世,自己正因为看不透这层深意,才会被三婶牵着鼻子走,陷入自证清白的怪圈,最后心力交瘁,还落得个小家子气、不懂事的名声。
而贺家夫妇,也因为她的不善言辞和软弱,在家族聚会上屡屡被三婶一家抢白,却又碍于情面,不好发作,久而久之,贺家就成了家族里最好欺负、也最没地位的软柿子。
但现在,贺婕的眼神清亮如寒潭。
她清楚地记得,上一世,就在今天这场升学宴后不久,三婶就开始频繁地以帮贺父介绍生意、为贺家投资理财为由,将贺父拉入他们那个高风险的投机圈子。
贺父本就顾及兄弟情分,加上三叔当时许诺的天价回报,一时心动,便把为数不多的积蓄投了进去。
结果不出半年,三叔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生意爆雷,一家三口早早的就卷款跑路,留给贺婕一家的,是足以压垮整个家庭的巨额债务。
而这一切的开端,正是今天这场看似无害的、充满了亲情与炫耀的升学宴聚会。
三婶在三叔的授意下,一边用言语麻痹贺家夫妇,一边观察贺家的内部关系和信息流通情况,为后续的收割做准备,只不过这一次,贺婕家因着贺父进了轮回安保,不知道她们还会不会按着上一辈子的剧本重走一趟。
想到这里,贺婕心中冷笑。好一个笑里藏刀的亲戚!
她放下筷子,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动作从容不迫。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三婶那双闪烁着得意与算计的眼睛,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这个表情,让恰巧盯着贺婕的三婶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
眼前的贺婕,明明什么话都没说,脸上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令人不安的微笑,仿佛在看一场早已知道结局的戏。
贺婕没有立刻拆穿她,而是转头对贺母甜甜一笑,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妈,今天这狮子头真好吃。你也吃一个尝尝看,下次让金姐试试看,能不能复刻一下。
一边说一边给贺母也舀了一个新的狮子头,放到贺母的碗里。
这才继续说道,我记得大伯跟三叔家里不是一直在做红酒生意吗,势头好像挺不错的,今天这场宴会怎么没带着一起过来,让大家伙一起尝尝看?
‘红酒生意’这四个字,如同四枚精准投掷的石子,瞬间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掀起了滔天巨浪。
上一世,三叔赖以行骗的幌子,正是一门他从国外亲戚那里盘下来的所谓‘高端红酒代理’生意。
他对外宣称这是独家渠道,利润丰厚,稳赚不赔,并以此为由,诱骗了包括贺父在内的许多亲戚朋友入股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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