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举起格林机枪,对准悬停的无人机。
六管旋转,枪口喷出火舌。子弹撕裂空气,打在机身侧面,金属碎片飞溅。它开始下坠,旋翼断裂,黑烟从内部涌出。我在最后一刻偏转枪口,让火力集中在摄像头区域。那东西炸成一团火球,砸在桥墩下方,离我不到五米远。
热浪扑到脸上,我没有后退。
残骸还在冒烟,我走近,用手术刀挑开外壳。里面线路烧焦,但核心模块完好。一块军用信号发射器嵌在底部,屏幕亮着,显示城市地图。上面有十几个光点闪烁,全是假目标。只有一个红色标记稳定移动,终点是废弃电视台。
我把它拿起来,重量比想象中沉。
扳指突然发烫,不是灼热,是一种内部震动,像有什么东西在共振。我把发射器贴在战术背心上,手指划过屏幕。频率波动和亡灵低语的节奏一致,每三秒一次,像是同步心跳。
耳边响起声音。
不是幻听,是从发射器里传出来的。我拆下耳机接口,用导线连到耳道。电流声过去后,一个男人笑了。
“归者终于上钩了。”
我认得这个声音。赵无涯。
我没有关掉设备。他既然要我说话,就不会让它立刻失效。我把音量调低,把发射器塞进背包侧袋。阳光照在桥面上,水泥裂缝里钻出几根枯草。我踩过去,草茎断裂。
往前走了一段,右手又抖了一下。
这次不是侵蚀引起的。是记忆。
三年前那个雨夜,我也走过这条路。那时天上没有太阳,只有红雾。街边路灯全灭,只有警车顶灯在闪。我躲在殡仪馆后门,听见无线电里的命令。
“目标确认,代号‘归者’,实施隔离。”
说话的人是陆沉舟。
当时我就知道那是他的声音。现在我也知道,他用的就是这种型号的发射器。清道夫部队标配,编号带七字头。我在尸体堆里翻过一具穿防护服的军官,腰带上挂着同款设备,屏幕碎了,但编号还能看清。
那天他把我锁死在街区中心,切断所有出口。
今天我正沿着同样的路线,走向同一个方向。唯一的区别是,这次是我自己在走。
我停下脚步,靠在路边断墙上。
闭眼,手指摸上黑玉扳指。凉的。但皮肤下的脉动还在,顺着血管往上爬。我回想刚才的画面——无人机坠落的位置,发射器取出的角度,声音播放的延迟时间。我把这些当成数据处理,不带情绪。
陆沉舟当年封锁我,是为了控制灰潮扩散。
现在有人用同样的方式引导我,是为了让我去电视台。
我不是来找真相的。我是被安排来这里的。
我想起便利店那台收音机。它播放父亲的声音,说“厌厌,你该回来了”。这不是巧合。他们知道我会怎么反应,知道我听到那种语气不会逃,只会靠近。
他们是冲着“归者”来的。
而“归者”不只是一个称号。它是钥匙,是通道,是能打开某些东西的存在。我能听见亡灵说话,它们称我为归者。但这个名字是谁先叫出来的?是在我觉醒那天,还是更早?
扳指再次震动。
我睁开眼,看向东南方。电视塔的轮廓清晰可见,顶部天线歪斜,像一根折断的骨头插在天空里。路上散落着车辆残骸,有些已经锈死,有些昨天还被人动过。轮胎印很新,通向同一个方向。
不止我去那里。
别人也在赶往电视台。
但我不能回头。也不能停下。
我把发射器拿出来,重新检查地图。红色光点仍在移动,但它不是静止目标,而是一个动态坐标,像是有人拿着同款设备在行走。如果我没猜错,对方也在接收我的信号。
我们互为信标。
我继续往前。街道变宽,两侧建筑更高。风从前方吹来,带着铁锈和干涸泥土的味道。走过一段塌陷路面时,我看见地下电缆裸露出来,其中一根微微颤动,像是刚被人触碰过。
我没有去看它。
走到路口,地面有一滩水迹,形状不对。太规则,边缘平滑。我绕开,踩在右侧路肩上。刚迈出一步,身后传来轻微响动。
不是脚步,是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
我转身,手已按在枪柄上。
那滩水正在收缩,变成一条细线,向裂缝里退去。水底露出半截电线,末端烧焦,像是被高温熔断。我蹲下,用手术刀拨了一下。下面连着一个微型接收器,表面刻着编号:7-391。
又是清道夫部队的制式装备。
我把它挖出来,放进背包。这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它属于三年前的封锁行动,早就应该报废回收。可它现在却埋在地下,充当某种感应装置。
他们在复用旧系统。
甚至可能,从未关闭过。
我站起身,拍掉手上的泥。太阳升得更高,照在脸上没有温度。远处电视塔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外墙上的裂痕。爬山虎覆盖了一半墙面,叶子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