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协和医院,VIP病房楼层。
消毒水的气味在走廊里弥漫,日光灯把一切都照得惨白。林自遥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手肘撑着膝盖,掌心托着额头。她的西装外套上还沾着江州雨夜的泥点,头发有些散乱,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但眼睛是亮的,亮得像淬过火的刀。
病房里,医生正在给陆止做全面检查。那一刀虽然没伤到要害,但失血过多,加上之前的旧伤和长期精神压力,医生建议至少住院观察三天。
“林总。”周悦拿着平板电脑走过来,压低声音,“会议准备好了,高管们都在线。但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您脸色很差。”
“不用。”林自遥抬起头,“陆止怎么样了?”
“刚做完CT,结果还没出来。但医生说应该没伤到内脏,主要是失血和疲劳。”周悦顿了顿,“林总,您自己也去检查一下吧?您晕倒的时候,额头磕到了桌角。”
林自遥下意识摸了摸额头,那里确实有一块淤青,但她没感觉到疼。可能是肾上腺素还没退。
“晚点再说。”她接过平板电脑,点开视频会议界面。
屏幕上弹出十几个小窗口,都是“遥遥领先”资本在全球各地的高管。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
“情况简报。”林自遥开门见山,“美国子公司那边,损失评估出来了吗?”
纽约分公司的负责人是个干练的中年女人,叫安娜,此刻眉头紧锁:“初步估计,客户数据泄露造成的直接损失在八千万美元左右,但这还不包括声誉损失和潜在的诉讼。已经有三个大客户提出解约,还有七个在观望。”
“黑客攻击的源头查到了吗?”
“追踪到东欧的一个服务器集群,但那是跳板。”技术总监接话,“对方的攻击手段非常专业,用了至少三种新型漏洞。我怀疑……有内鬼配合。”
内鬼。又是内鬼。
林自遥想起沈煜,想起之前被陆枭收买的那些人。陆枭虽然死了,但他埋下的棋子可能还在活动。
“欧洲项目呢?”她看向伦敦办公室的负责人。
“更麻烦。”那个英国男人揉了揉太阳穴,“五个项目同时被叫停,涉及金额超过二十亿欧元。当地政府的态度很强硬,不接受解释,只接受整改。但整改周期至少要六个月,我们等不起。”
“背后是谁在推动?”
“表面上是一些环保组织和工会,但我们查到,这些组织最近都收到了一笔匿名捐款,来自开曼群岛的一家基金会。”负责人调出资料,“基金会叫‘清流’,注册人是个八十岁的英国老太太,但实际控制人……查不到。”
清流。这个名字让林自遥想起陆枭在江州那家殡仪馆的名字——永福。都是那种看似普通、实则阴森的名字。
“继续查。”她说,“另外,联系我们在当地的律师事务所和游说公司,不惜代价,尽快让项目复工。”
“代价可能很高。”财务总监提醒,“林总,公司的现金流已经吃紧了。美国那边要赔钱,欧洲项目停工意味着没有进账,加上股价暴跌,银行可能会收紧信贷。”
“能撑多久?”
“最多三个月。”财务总监说得很保守,“如果三个月内不能扭转局面,我们可能需要……裁员或者出售资产。”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三个月。九十天。要同时应对黑客攻击、项目停工、股价暴跌、还有陆枭可能留下的其他后手。
压力山大。
但林自遥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经历过比这更糟的情况——前世被顾辰陷害,公司破产,身败名裂,最后跳楼。相比之下,现在至少她还活着,还有翻盘的机会。
“好,三个月。”她点头,“那就用三个月,把局面扳回来。”
她开始分配任务:技术团队全力修复系统,追查黑客和内鬼;公关团队控制舆论,安抚客户;法务团队应对可能的诉讼;财务团队寻找新的融资渠道……
条理清晰,指令明确。高管们原本不安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这就是领袖的魅力——越是危机时刻,越要表现出绝对的冷静和掌控力。
视频会议持续了四十分钟。结束时,林自遥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半。
“今天就到这里。有任何进展,随时汇报。”她关掉会议界面,把平板电脑递给周悦。
“林总,您吃点东西吧?”周悦递过来一个三明治,“从昨晚到现在,您什么都没吃。”
林自遥接过三明治,咬了一口。味同嚼蜡,但她强迫自己咽下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不能先垮掉。
走廊尽头,病房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
“林小姐,陆先生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林自遥立刻站起来:“怎么样?”
“没有内出血,伤口处理得也及时,问题不大。”医生说,“但他身体的其他指标……不太乐观。”
“什么意思?”
医生推了推眼镜,压低声音:“陆先生的血常规显示,他的白细胞计数异常高,淋巴细胞的形态也不太正常。另外,脑部CT发现,他的海马体——就是负责记忆的区域——有轻微的萎缩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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