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西行 第79章 菩萨怒目露狰容

唐僧那一声石破天惊的质问，如同利剑，刺破了南海观音那万年不变的慈悲表象，也撕裂了这片天地间那层虚伪的祥和！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连黑水河正在消退的波涛声都似乎远去。

八戒吓得“嗷”一嗓子，差点瘫软在地，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珠子瞪得溜圆，不敢相信师父竟敢如此对菩萨说话。沙僧猛地握紧了降妖宝杖，厚重的身躯微微前倾，如同警惕的礁石，挡在了唐僧侧前方。连那白龙马都不安地刨动着蹄子。

孙悟空混沌眼眸中，暗金与暗蓝光芒骤然亮起，手中金箍棒虽未显现，但周身混沌原初之力已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暗涌。他死死盯着云端上的观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讥诮的弧度。终于……撕破脸了么？

云端之上，观音菩萨脸上那丝细微的凝滞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并非怒意，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仿佛包容万物却又洞悉一切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周遭的祥光瑞彩却无声地变得浓郁、沉重，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令得刚刚开始恢复清明的天空再次晦暗下来。

“金蝉子。”观音开口，不再称“唐三藏”，而是直呼其十世前的本源法号，声音依旧温和，却仿佛带着千钧重负，一字字敲击在唐僧的神魂之上，“你十世修行，本该灵台清明，洞见真如。如今却被魔障所侵，妄念丛生，竟敢质疑佛法根本，亵渎西行功德？”

她的目光如同温暖的流水，却带着洗涤一切“异端”的力量，笼罩住唐僧：“此间种种，不过是你修行路上的磨难与考验。放下妄念，坚守本心，灵山彼岸，自有你的莲花宝座。莫要因一时迷惘，误入歧途，毁了十世根基，负了佛祖期望，更负了东土众生期盼。”

这番话语，蕴含着无上佛法神通，如同春风化雨，直指本心，试图抚平唐僧心中的质疑与愤怒，将他重新拉回“正轨”。若是之前的唐僧，只怕立刻便会心生惭愧，跪拜忏悔。

但此刻的唐僧，在经历了玉简烙印、见证了无数血淋淋的真相后，那颗向佛之心早已千疮百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对真实与公正的渴求！

他迎着那浩瀚的佛力洗涤，脸色虽更加苍白，身体微微摇晃，眼神却如同被淬炼过的精钢，愈发锐利坚定！他再次上前一步，竟隐隐有挣脱那佛力笼罩的趋势！

“菩萨言重了！”唐僧声音提高，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贫僧并非质疑佛法，而是质疑那假借佛法之名、行禁锢吞噬之实的‘秩序’！贫僧并非亵渎功德，而是不愿这功德，建立在亿万生灵自由意志与血肉魂魄的祭坛之上！”

他抬手指向西方，声音悲怆而决绝：“若那灵山之上，坐着的并非觉者，而是刽子手；若那三藏真经，并非渡人舟楫，而是锁人枷锁！这经，不取也罢！这佛，不拜又何妨？！”

“放肆！”

一声轻叱，如同惊雷炸响！并非来自观音，而是她身后随侍的龙女！那龙女柳眉倒竖，手中宝珠绽放光华，显然被唐僧的“大逆不道”彻底激怒。

观音菩萨抬手，止住了龙女。她脸上的“平静”终于如同冰面般破裂，那双慈悲眼眸深处，一丝属于“秩序维护者”的冰冷与威严，如同水底的暗礁，缓缓浮现。

“金蝉子，你已入魔深矣。”观音的声音依旧不带烟火气，但那无形的威压却骤然增强了十倍！浩瀚的佛力如同无形的大手，从天而降，并非攻击，而是要将唐僧彻底“度化”、“矫正”！

“妄动无明，诽谤正法，当受惩戒！”

随着她的话语，那笼罩四方的祥光骤然变得炽烈，化作一道道金色的梵文锁链，如同天罗地网，朝着唐僧缠绕而下！那锁链并非实体，而是由精纯的佛门愿力与规则凝聚，专锁神魂，洗涤“异端”！

“师父小心！”

沙僧怒吼，降妖宝杖爆发出灰黑色光芒，九幽镇魂骷的气息再次弥漫，试图抵挡那梵文锁链！然而，那锁链乃观音亲自施展，蕴含的“秩序”规则之力远超之前的幽冥鬼使，镇魂骷的幽光与之碰撞，竟发出“滋滋”的消融声，节节败退！

八戒也吓得举起钉耙，却在那浩瀚佛威下连站稳都困难，更别提出手相助。

就在那金色锁链即将触及唐僧的刹那——

“嘿！当俺老孙不存在吗？！”

一声桀骜的冷笑撕裂了凝重的气氛！孙悟空动了！

他没有去硬撼那漫天锁链，而是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唐僧身前！他双手虚抬，丹田气海中，那融合了混沌原初之力、獬豸星火与共工星火的磅礴力量轰然爆发！

不再是单一的色彩，而是一片灰蒙蒙、内里闪烁着暗金纹路与暗蓝水光的混沌星璇，以他为中心骤然扩张！

“嗡——！”

混沌星璇与那金色的梵文锁链悍然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仿佛两种截然不同的世界法则在互相侵蚀、湮灭的诡异寂静！金色的梵文锁链撞入混沌星璇，如同冰雪投入烘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瓦解！那专锁神魂、洗涤异端的“秩序”规则，在包容万象、演化万法的混沌本源面前，第一次……遇到了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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