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西行 第694章 “此战为三界众生”

东海龙宫，拂晓将至。

深海没有日出，但龙宫穹顶镶嵌的无数明珠，会依照古老的时辰阵法，调整明暗，模拟昼夜交替。此刻，明珠的光芒正从最深沉的幽蓝，缓缓转为一种清冷的、带着微光的鱼肚白色，为这座刚刚经历血火、正在紧张备战的古老宫殿，披上了一层肃穆而略带悲怆的薄纱。

水晶宫正殿，宝座依旧空悬。敖烈没有坐上那张象征至高权柄的椅子，而是与孙悟空、唐僧一同，立于宝座之前的玉阶上。玉阶之下，左右两侧，临时增设了数把以深海沉银与万年珊瑚打造的客座。

殿内气氛凝重，落针可闻。血鳞卫精锐持戟肃立殿外廊柱之间，龙目如电，扫视着每一个方向。殿内，龟丞相与几位核心龙族重臣垂手侍立，面色紧绷。

“报——！西海龙王敖闰陛下、南海龙王敖钦陛下、北海龙王敖顺陛下，已至宫门外！”一名巡海夜叉疾步入殿，高声禀报。

“有请三位伯父。”敖烈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很快，三道身着不同色泽龙王袍服、气息或威严、或深沉、或冷峻的身影，在龙宫侍卫的引领下，步入正殿。

西海龙王敖闰，一身玄黑绣金龙王袍，面容清癯，三缕长须，龙目开合间精光内敛，行走间自带一种久居上位的沉凝气度，只是此刻眉头微锁，眼神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与审视。南海龙王敖钦，赤红袍服如火，身形魁梧，虬髯如戟，性格似乎较为豪迈，但此刻也收敛了平日的爽朗，面色严肃，目光在敖烈身上停留片刻，又扫过孙悟空和唐僧。北海龙王敖顺，着深蓝近墨的袍服，面容冷硬如北海玄冰，气息最为冰冷，几乎不带什么情绪波动，只是沉默地走进来。

三位龙王的目光，首先落在了空悬的宝座，以及站在宝座前的敖烈身上。他们自然早已通过血脉感应与特殊传讯，知晓了东海剧变、敖广陨落以及敖烈继位的消息。此刻亲眼所见，感受着敖烈身上那虽然年轻、却已然凝聚且带着悲怆决绝气势的龙王威压，心中皆是复杂难言。

“见过三位伯父。”敖烈率先拱手行礼，礼节周全，却不卑不亢，“东海骤逢大难，先父罹难，龙宫动荡，劳烦三位伯父星夜兼程赶来，侄儿不胜感激。”

西海龙王敖闰作为四海龙王中最为年长、也素来以智计与稳重着称者，当先开口，声音沉稳：“烈儿……不，东海龙王陛下，节哀。广兄之事，我等闻之，亦感同身受，悲恸万分。”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孙悟空和唐僧，“只是不知，大圣与圣僧在此，是恰逢其会，还是……？”

他话未说尽，但意思明显：你们两位外人，尤其是曾大闹天宫、如今又与天庭灵山关系微妙的孙悟空，出现在龙宫权力更迭、气氛紧张的时刻，是何用意？

孙悟空抱着金箍棒，咧嘴一笑，大大咧咧道：“敖闰老哥，别绕弯子。俺老孙和师父在这儿，是因为你们龙族摊上大事了，不，是这三界摊上大事了！敖广老哥临走前，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跟俺们交代了。现在嘛，俺老孙和敖烈小子是盟友，这趟浑水，蹚定了！”

“盟友？”南海龙王敖钦浓眉一挑，声如洪钟，“大圣，非是我等多疑。只是龙族之事，关乎四海根本，与外人结盟，兹事体大。何况……”他看了一眼敖烈，“烈儿新登大宝，局势未稳，恐不宜仓促决定。”

敖烈上前一步，银白龙瞳扫过三位伯父，声音清晰而坚定：“伯父们疑虑，侄儿明白。然今日请三位伯父前来，并非仅为通报先父之事与侄儿继位，实有关乎龙族存亡、乃至三界安危的绝密大事相商。此事，已非东海一隅，或龙族一族之事。”

他不再废话，直接引动掌心的龙王印记。顿时，归源殿内那幅融合了星图与水晶图的简化投影，以光影的形式，在正殿中央浮现。浩瀚星斗，四海龙脉，幽暗的“源之门”轮廓，翻腾的灰黑侵蚀气息，以及三把“钥匙”光点的艰难前行路径，一一呈现。虽然只是投影，但那源自世界根基的宏大、混乱与压迫感，依旧让三位见多识广的龙王心神剧震，面色骤变！

“这是……镇海碑秘传？！”北海龙王敖顺首次开口，声音冰冷如刃，“敖烈，你竟将龙族绝密，示与外人？！”

“顺伯父，”敖烈毫不退缩，与之对视，“若非‘外人’相助，侄儿早已在‘坠龙渊’化为枯骨，龙宫亦未必能在此番袭击中保全！若非‘外人’之力，侄儿亦无法顺利继承祖龙之心，稳定局面！更关键的是，”他指向投影中那三把艰难前行的光点，“欲解此劫，需‘三钥’齐聚！补天石、十世功德，非龙族所有！此乃祖龙陛下遗训，亦是天地定数！封锁秘密，固步自封，唯有坐视封印崩坏，‘虚无’吞噬一切！届时，龙族首当其冲，万劫不复！”

他言辞铿锵，将敖广临终揭示的“源之门”真相、倒计时、三钥使命、以及敌人的试探与阴谋，择要叙述。尤其强调了那“虚无意志”的目标是彻底抹除“存在”本身，以及那可能比预想更快的“门将重启”时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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