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泽在燃烧,在咆哮,在新生与毁灭的刀刃上疯狂震颤。混沌炉的光柱,如同刺破永夜的巨矛,不仅贯穿着阴霾天穹,更贯穿了无数奔赴于此的生灵那沉寂已久的心魄。
炉外,守护的血肉长城正承受着开凿以来最疯狂的冲击。赤焱妖王彻底暴怒,显出部分上古朱厌真身,赤毛如火,双目如炬,手持一柄熔岩巨斧,亲自扑向牛魔王,每一次劈砍都带着焚山煮海的威势,逼得牛魔王连连倒退,法天象地虚影不断明灭。“一群蝼蚁,也敢阻我造化?!”他咆哮着,声浪掀起火焰风暴,将数十名冲来的弱小妖族瞬间汽化。
“金光人”的“规则切割线”变得更加隐蔽致命,它们似乎调整了策略,不再广撒网,而是集中力量,如同最精密的解剖刀,专攻“四象镇灵阵”的几个关键能量转换节点,以及混沌炉与地脉连接最脆弱的几处。阵法光幕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维持阵法的妖兵成片倒下,七窍流血,神魂受创。八戒怒吼着,将弱水之力催发到极致,化作一面面不断破碎又重聚的水盾,拼命拦截那些无形杀机,自己也被反震之力震得口鼻溢血。沙僧的死寂领域被压缩到极限,如同暴风雨中飘摇的孤舟,万魂哀嚎,不断有残魂被“规则切割线”彻底抹除或漆黑浊流污染吞噬。
地下涌出的漆黑浊流,已然凝聚出数十条粗大如宫殿梁柱的恐怖触手,每一击都撼动大地,腐蚀灵光。它们不仅攻击护法者,更如巨蟒般死死绞缠混沌炉基,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炉基处的五色灵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剥落,甚至开始向内侵蚀。炉体的光华也因此开始不稳定地闪烁。
然而,从黑风泽各处汇聚而来的生灵潮水,并未因这地狱般的景象而退缩。它们如同扑火的飞蛾,用最卑微的躯体,构建着最悲壮的防线。
一头遍体鳞伤、妖力低微的鹿妖,被赤焱妖兵的火矢射穿胸膛,它踉跄着扑倒在一处阵法破裂的缺口,用最后的力量催动微弱的妖丹,化作一片稀薄的藤蔓屏障,挡住了随后射来的几支火箭,自己则在火焰中化为焦炭。
几只草木精灵,发出最后的、如同风铃般清脆的鸣响,聚拢在一起,主动撞向一道袭向唐僧的“规则切割线”,绿光炸碎,将那无形杀机抵消了大半。
几缕残魂,发出无声的尖啸,奋不顾身地扑向一条正在腐蚀炉基的漆黑触手,魂体如烟雾般融入那毁灭性能量中,虽然瞬间就被同化,却也令那触手的动作微微一滞,腐蚀的速度慢了一丝。
尸体在堆积,鲜血染红了焦土,又被后续践踏成泥。没有统一的指挥,没有默契的配合,只有前赴后继的填补,用生命去延缓防线崩溃的速度,用最原始的信念,去守护那一道通天光柱,以及光柱下那个给予它们希望的身影。
这惨烈而浩大的牺牲,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场”。那不是法力,不是愿力,而是无数渺小个体在绝望中迸发出的、最纯粹的“生”之执念,对“打破枷锁”的渴望,对“守护希望”的决绝。这种混杂着血与火、绝望与期盼的意念,如同无形的波涛,冲击着战场上每一个存在的心神。
赤焱妖王麾下的部分妖兵,面对那些明明弱小却死战不退、甚至以自毁方式阻敌的生灵,攻势竟出现了一丝本能的迟疑与畏惧。“金光人”那冰冷的规则运算中,似乎也加入了更多对“非理性群体行为影响变量”的评估。地下涌出的漆黑浊流,则仿佛被这种充满“反抗”与“牺牲”特质的意念所刺激,变得更加狂暴,却也隐约透出一丝……烦躁?
这股庞杂而悲壮的意念,同样透过悟空与大地、与“补天”道韵的微弱连接,丝丝缕缕地渗入他濒临枯竭的心神。
炉内,那团炽光正在经历最关键也最凶险的蜕变。金箍棒旧有的形态与规则烙印,已在造化之火与混沌之气的冲刷下近乎彻底瓦解,化作一团沸腾的、流淌着暗金与五彩光华的液态金属精华。然而,这精华内部,旧秩序的残余与新道雏形的冲突,五行灵流的锻打与混沌包容的拉扯,正形成一种极不稳定的、随时可能彻底崩散的能量混沌。
悟空的心神,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操舟的舵手,早已到了极限。外界反馈来的悲壮意念,并非直接的助力,反而像是一记记重锤,敲打着他本已脆弱不堪的神经,让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守护的代价、牺牲的惨烈,以及那份沉甸甸的、寄托于他身上的期望。
痛苦,几乎要将他的神魂撕裂。但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与重压之下,悟空那源于补天石的“石”之本性,那历经磨难锤打而不灭的“坚韧”意志,被激发到了前所未有的境地!
“补天……非仅补外在之天,亦补规则之缺,人心之憾……”一个明悟,如同闪电,劈开他意识中的混沌,“金石可为骨,承载厚重;星辰可为络,勾连八荒!此器之骨,当为万金之精,凝而不散;此器之络,当效周天星斗,有序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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