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西行 第64章 碧波潭底暗潮生

巡湖夜叉那尖细阴冷的话语，如同毒蛇的信子，在破庙凝重的空气中搅动起新的波澜。“归墟”、“玉简碎片”，这两个词精准地刺入了取经团队此刻最敏感、最渴望的神经。

讨伐灵山，是目标，但路径何在？力量何在？那烙印在唐僧神魂中的信息虽指明了“归墟”与“星火”，却语焉不详。如今，这碧波潭的万圣龙王，竟似知晓内情？

孙悟空混沌眼眸微眯，审视着那巡湖夜叉。对方身上水汽与香火气交织，法力不算顶尖，但那股子隐藏在恭敬下的阴鸷与算计，却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这是个陷阱？还是……一个各怀鬼胎的“合作”机会？

“碧波潭？”八戒小声嘟囔，小眼睛转了转，“听着像个有油水的地方……可这请法，怎么跟绑票似的？”

沙僧沉默不语，降妖宝杖微微调整角度，封住了那夜叉可能的退路，厚重的气机将其隐隐锁定。

唐僧深吸一口气，压下神魂中因玉简信息翻腾带来的阵阵眩晕，上前一步，面色虽苍白，眼神却已恢复了属于圣僧的某种镇定：“阿弥陀佛。万圣龙王相邀，贫僧等本不应推辞。只是，不知龙王陛下从何得知‘归墟’与‘玉简’之事？邀我等前往，又所为何事？”

巡湖夜叉嘿嘿一笑，拂尘轻摆：“唐长老何必多问？龙王陛下神通广大，自有知晓的门路。至于所为何事……自然是与诸位，有共同的‘关切’。此地非讲话之所，诸位若想知道更多，随小的前往龙宫，一切自有分晓。”他话语虽客气，但那姿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仿佛料定了对方绝不会拒绝这诱饵。

孙悟空忽然嗤笑一声，打破了这暗藏机锋的对峙：“少在俺老孙面前装神弄鬼！你那龙王若真有诚意，为何不亲自来请？派你个藏头露尾的玩意儿，是瞧不起俺老孙，还是心里有鬼？”

他话音未落，一步踏前，混沌原初之力虽未完全爆发，但那无形的威压已如潮水般涌向巡湖夜叉！空气中仿佛响起细微的破碎声，那是夜叉周身护体妖气被强行挤压、碾碎的声音！

巡湖夜叉脸色骤变，那股仿佛直面洪荒巨兽的恐惧感让他险些现出原形，连连后退数步，尖声道：“大圣息怒！大圣息怒！非是龙王不来，实是……实是龙宫近日亦有不便，陛下需坐镇宫中，无法轻离！陛下是真心想与诸位合作，共谋大事！绝无加害之心！”

他这番姿态，反而更显心虚。

孙悟空收回威压，冷哼一声：“量他也不敢！前头带路！俺老孙倒要看看，那碧波潭底，藏的是什么龙，卧的是什么虎！”

他艺高人胆大，更关键的是，那“归墟”和“玉简碎片”的线索，对他们而言太过重要，哪怕明知是刀山火海，也要去闯上一闯。况且，以他如今初步苏醒的本源之力，只要不是灵山佛祖亲至，他都有信心杀个七进七出。

唐僧见孙悟空已做出决定，便不再多言，只是默默调整气息，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变数。沙僧和八戒见状，也只好跟上。

巡湖夜叉不敢怠慢，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拂尘挥出一道碧蓝水光，裹住众人。只觉得周身一轻，眼前景物飞速流转，耳边水声潺潺，不过片刻功夫，便已脱离了破庙，置身于一片水汽氤氲、光线晦暗的水域之前。

但见前方一片浩渺大泽，水色深碧，望不见底。水面平静无波，却隐隐有暗流涌动之感。泽中央，有一巨大旋涡，缓缓旋转，散发出吸摄之力，那便是碧波潭的入口。

“诸位，请随我来。”巡湖夜叉当先化作一道水箭，投入漩涡之中。

孙悟空毫不犹豫，混沌之力护住周身，裹挟着唐僧三人，紧随其后投入旋涡。

一阵天旋地转的传送感过后，眼前豁然开朗。已然身处水下世界。上方是荡漾的水波，滤下朦胧的光线。四周是各色发光的水藻、珊瑚，将水底映照得光怪陆离。一座由洁白珊瑚、巨大贝壳和琉璃瓦构筑而成的华丽宫殿，矗立在众人面前，匾额上书“碧波潭水晶宫”几个大字。宫门两侧，虾兵蟹将持戟而立，看似威严，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惑与疲惫。

与传说中龙王水晶宫的仙气缥缈不同，这座碧波潭龙宫，虽也华丽，却笼罩在一层若有若无的、带着腥甜气息的压抑氛围中。那萦绕的香火气在此地更加浓郁，却并非让人心静神宁，反而有种谄媚与不安交织的怪异感。

巡湖夜叉引着四人进入龙宫。宫内明珠高悬，铺设华丽，却同样弥漫着那诡异的气息。一路行来，所见水族侍女、侍卫，皆神色匆匆，面带忧色。

来到正殿，只见殿中宝座上，端坐着一人。他头戴王冠，身着龙袍，面容看似威严，眉宇间却积郁着浓重的忧色与一丝挥之不去的戾气。正是碧波潭万圣龙王。

而在龙王宝座之旁，还站着一人，身着九宫道袍，手持拂尘，面容清癯，三缕长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但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却闪烁着精明与算计的光芒。此人气息与龙宫水族迥异，竟是个人族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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