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泽方向传来的异响与震颤持续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才渐渐平复,但那低沉的、仿佛源自地脉深处的嗡鸣余韵,依旧在空气中隐隐回荡,如同巨兽沉睡的呼吸。道域内,众人皆被这惊天变故所慑,面露惊疑,齐齐望向悟空。
悟空躺在石台上,气息微弱,鲜血浸透了身下的石面,但他眼中的涣散已逐渐被一种锐利的专注所取代。他强忍着神魂与肉身的双重剧痛,将最后一丝清醒的意念集中在听觉与“溯源归真”带来的、对远方规则波动的模糊感应上。
那沉重的摩擦声,那石门开启般的闷响……结合镇元子曾透露的五行山下镇压之秘,一个惊人的猜测在悟空心中成型。
“那不是……简单的遗迹出世。” 他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带着冰冷的洞见,“听那动静……像是某种极其古老的、大规模的……封禁……被强行冲开了。”
“封禁?” 牛魔王牛眼圆睁,“老七,你是说黑风泽底下,跟五行山一样,也镇压着什么东西?刚才那佛光……”
“恐怕不止是‘东西’。” 悟空喘息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惊愕,有恍然,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那声势……那混杂的气息……上古蛮荒死气,精纯五行灵力,还有那越来越浓的诡异佛光……六哥说,有浑身冒金光、不像活人的家伙冲向天坑……”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若俺所料不差,黑风泽底下,怕是镇压着一处上古战场遗迹,或者……是一处类似五行山混沌裂隙的封印节点!而且,镇压的对象,恐怕是……某个上古时代败亡的族群,或者其残部!那些冲进去的‘金光人’,要么是看守,要么……就是封印本身的一部分!”
“上古败亡族群?被佛光镇压?” 鹏魔王狭目寒光闪烁,“难道也是如东皇太一残部那般?”
“未必相同,但性质类似。” 悟空点头,“三界历史断层,上古秘辛被掩埋太多。灵山……或者说那‘天道网络’,为了维持其设定的‘秩序’,不知镇压、抹去了多少‘不合时宜’的存在。黑风泽,恐怕就是其中一处‘坟场’。”
众人闻言,皆感心头沉重。若真如此,那黑风泽的天坑,就不是什么机缘宝藏,而是一个刚刚被炸开的火药桶,一个汇聚了上古怨气、佛门封印、以及未知危险的绝地!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禺狨王沉稳问道,“坐视不理,还是……”
“不能坐视。” 悟空挣扎着,在牛魔王的搀扶下,勉强半坐起来,他脸色惨白如纸,但眼神却亮得吓人,“黑风泽变故,牵扯上古封印与佛门隐秘,其动向必然牵动三界各方神经,尤其是灵山和那天庭!我们必须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那被镇压的究竟是什么,这变故对我们、对道域意味着什么。”
他看向猕猴王:“六哥,派最机灵、最擅隐匿的弟兄,不要靠近天坑,只在最外围最高处,以水镜术、留影符等远程手段,尽可能记录天坑喷涌的景象、冲进去的各色人等、以及……任何可能从里面出来的‘东西’!切记,安全第一,稍有不对,立刻远遁,情报宁可残缺,不可折损人手!”
“明白!” 猕猴王领命,身形再次消失。
“牛大哥,鹏哥,蛟哥,狮驼王,” 悟空又看向几位大圣,“道域防务,就拜托你们了。经此一闹,难保没有心怀叵测之辈想趁火打劫,或试探我道域虚实。阵法全开,巡逻加倍,但凡有未经允许靠近者,先警告,后驱逐,若敢硬闯……杀无赦!”
“放心,有俺们在,一只苍蝇也别想乱飞进来!” 牛魔王拍着胸膛保证。
“师父,” 悟空最后看向一直凝神倾听、面现悲悯的唐僧,“恐怕要劳烦您,以佛法感应,尝试捕捉黑风泽方向传来的、那些非自然的气息,尤其是那佛光与死气中的‘念’。或许能从中分辨出被镇压者的些许根脚,或那佛光的真实性质。”
唐僧合十颔首:“为师尽力而为。阿弥陀佛,若真是上古生灵被镇,万载不见天日,其怨其苦,恐难估量……”
安排已定,众人各自领命而去。岩洞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悟空粗重的喘息声和灵泉潺潺。
悟空重新躺下,闭上眼睛。身体的痛苦依旧排山倒海,神魂的创伤阵阵抽痛,但他却强迫自己进入一种半冥想的状态。他需要尽快恢复哪怕一丝行动力,更需要……消化刚才那番推测带来的冲击,并思考后续对策。
黑风泽被镇压的“上古败亡族群”……会是谁?巫妖大战的失败者?某个触怒“天道”的远古神只部族?还是其他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存在?
那些“金光人”……是灵山派出的特殊部队?还是封印自动生成的守护傀儡?抑或是……被佛门度化、沦为看守的镇压者本身?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盘旋。但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黑风泽的变故,绝非孤立事件。它可能与五行山下的混沌裂隙,与流沙河底的巫妖残魂,甚至与八戒即将探寻的天河隐秘,都存在某种内在的关联!这些都是那“天道网络”为了维护其“秩序”,在各个关键节点布下的“镇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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