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穿透客舍窗棂,将夜明珠的清冷光华悄然融去。紫竹林的露珠在朝阳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鸟鸣清脆,打破了五庄观夜的静谧。
师徒四人几乎一夜未眠,但人参果的神效使得他们毫无倦色,反而个个神完气足,眸中精光内蕴。昨夜的彻夜长谈,不仅明确了下一步的行动方向——重返五行山,更在镇元子那番“规则如镜,破妄需先勘己”的提点下,对自身使命与内心有了更深层的审视。
简单的用过清风童子送来的清淡早斋,四人便由童子引着,再次来到后山人参果林畔。镇元子依旧坐在那石桌旁,仿佛亘古未动,与这山、这树、这天地晨光融为一体。他手中端着一杯热气袅袅的清茶,目光悠远,似乎在观望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大仙。”师徒四人上前,恭敬行礼。
镇元子收回目光,转向他们,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神情。“歇息得可好?”
“承蒙大仙款待,甚好。”唐僧代表回答。
镇元子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四人,在他们更加凝练沉稳的气息上略作停留,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看来,那人参果之力,尔等已初步吸纳。根基稳固,神魂澄澈,方有资格行那逆天之事。”
他放下茶杯,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尔等既已决定从五行山着手,贫道便再赠尔等一言。”
四人神色一凛,凝神静听。
“五行山,非止一山。其乃佛祖五指所化,蕴含佛门至高封印法则,勾连地脉,上应星辰,是禁锢,亦是一处巨大的‘规则锚点’。”镇元子缓缓道,“破山,非仅破石土,更是破其承载的法则,撼动其勾连的规则网络。此举,无异于直接以力冲击现有秩序最坚固的节点之一。”
他看向孙悟空:“悟空,你当年能崩裂山体,脱困而出,虽有如来金帖松动之故,亦因你补天石本源与那山中沉积的‘逆反’之力隐隐呼应。然彼时你只为脱身,并未真正撼动其根本法则。此番若去,需有彻底崩毁其法则根基的觉悟与…能力。”
孙悟空目光坚定,并无丝毫退缩:“俺老孙明白!此次回去,不仅要救出可能被镇压的其他同道,更要砸碎那枷锁的象征!”
“善。”镇元子点头,随即话锋一转,“然,贫道须言明立场。”
他站起身,走到人参果树下,仰望着那郁郁葱葱的枝叶与若隐若现的果子,声音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平静:“吾乃地仙之祖,与天地同寿,执掌地书,监察地脉。吾之职责,在于维系这方天地的基本运转,平衡山川灵机,滋养万物生灵。灵山之伪,天庭之私,乃至那扭曲天道的存在,贫道洞若观火。”
他转过身,目光清澈而深邃地看向四人:“然,贫道不会直接出手,助尔等伐天破妄。”
此言一出,八戒忍不住“啊”了一声,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唐僧与沙僧虽未言语,眼神中也掠过一丝复杂。
唯有孙悟空,神色不变,仿佛早有预料。他静静地看着镇元子,等待下文。
镇元子继续道:“非是贫道不愿,而是不能,亦不该。贫道若直接介入,以吾之力,固然可短时间内撼动局面,然其结果,无非是旧规则崩塌,新规则未立,引发三界更大动荡,甚至可能导致天地倾覆,万灵涂炭。此非维系之道,乃毁灭之道。贫道之责,在于‘守’,而非‘破’。”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历经无尽岁月的沧桑与理智:“况且,规则之变,需由内而生,由下而上。尔等身为局中之人,亲身经历这规则之痛,由尔等去抗争,去寻求新生,方是正道,方能在破灭中孕育真正属于众生、而非某个至高存在定义的‘新秩序’。外力强加的改变,终究是另一种形式的禁锢。”
“故而,”镇元子总结道,“贫道能做的,便是如昨日那般,予尔等些许助力,指明些许方向,在尔等前行路上,若有不涉及根本规则碰撞的‘小小方便’,或可酌情给予。但直面灵山、硬撼天道之举,贫道不会参与。此乃吾之立场,亦是吾之道。”
这番话,说得清晰透彻,合情合理。镇元子表明了他是站在“同情”乃至“认可”他们抗争的立场上,愿意提供有限的、非直接的帮助,但绝不会亲自下场,成为他们手中的刀。他更像是一个冷静的观察者与有限度的支持者,守护着天地的基本盘,同时默许甚至期待一场由内而生的变革。
唐僧双手合十,深深一揖:“大仙苦心,晚辈明了。破妄之路,本就是我辈使命,岂敢奢求大仙亲身涉险?昨日之果,今日之言,已是莫大恩情,玄奘与徒儿,感激不尽!”
孙悟空也拱手道:“大仙能开方便之门,指点迷津,已是天大的人情。俺老孙省的轻重,绝不会将大仙拖入直接对抗的泥潭。这破天的大事,自然该由俺们这些‘棋子’,亲自去下!”
他语气铿锵,带着自信与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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