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默云溪
晨光初绽,带着几分清润的晨露,漫过碗窑村的青石板路,爬上溪云陶舍的黛瓦白墙。墙头上的瓦松沾着晶莹的水珠,在微光里轻轻颤动,像是在为这桩大喜事梳妆打扮。院子里的老槐树,新芽已经抽得愈发繁茂,嫩绿的叶片层层叠叠,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筛下细碎的光斑,落在满地的陶泥碎屑上,也落在那些摊开的设计稿上。而比这春日晨光更让人振奋的,是溪云陶舍里的景象——几张宽大的木桌被擦拭得锃亮,桌上摊开着厚厚的设计稿,稿纸上画满了各式各样的紫陶纹样,既有老龙窑的古朴剪影、兰草的清雅姿态,也有现代几何的简约线条、卡通形象的俏皮模样;墙角的货架上,摆放着几件刚出窑的试制品,釉色温润如羊脂玉,纹路清晰如刻刀新镌,散发着陶泥特有的淡淡清香,引得早起的雀儿落在窗棂上,叽叽喳喳地探头探脑。
今天,是上海那家知名文创品牌“拾光集”的负责人,来碗窑村洽谈联名合作的日子。
天刚蒙蒙亮,天边才泛起一抹鱼肚白,小石头就带着阿杰、阿强忙活起来了。他们拿着扫帚和抹布,把院子里的青石板路打扫得干干净净,连一片落叶、一粒陶泥碎屑都不放过;又把那些精心挑选的紫陶作品,一一摆放在堂屋的八仙桌上,有刻着兰草纹的茶杯,有雕着龙纹的花瓶,有印着老龙窑剪影的茶盘,还有孩子们亲手做的小花陶杯,件件都透着匠心,摆得整整齐齐,等着贵客品鉴。温宁则在厨房里忙碌着,她从地窖里取出珍藏的茉莉干花,用山泉水泡上一壶香醇的茉莉茶,又拿出张婶帮忙蒸的糯米糕、炸得金黄酥脆的洋芋片,还有自己腌的酸萝卜,一一摆在干净的瓷盘里,让远道而来的客人,尝尝地道的乡村风味。
张大爷更是起了个大早,他特意从樟木箱里翻出那件珍藏多年的藏青色绸缎长衫,长衫的边角绣着淡淡的兰草纹,是当年他师父亲手为他缝制的,平日里舍不得穿,只有逢年过节或者大日子才拿出来。他仔仔细细地把长衫熨烫平整,穿在身上,又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根牛角簪子绾住,手里捧着那本泛黄的《滇南陶志》,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眼神里满是期待与郑重。他知道,这次合作,不仅是溪云陶舍的机遇,更是碗窑村紫陶走向更广阔天地的契机,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能真正发扬光大的关键时刻。
“张大爷,您这身打扮,真精神!”小石头端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走过去,递到张大爷手里,看着他胸前的兰草纹,忍不住赞道,“这长衫一穿,您老的精气神儿,比小伙子都足!”
张大爷接过热茶,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抿了一口,醇厚的茉莉香在舌尖散开,嘴角微微上扬,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今天是大日子,可不能怠慢了客人。咱们碗窑村的紫陶,讲究的是‘匠心’二字,待人接物,也得拿出这份诚意。让人家看看,咱们做陶的人,不仅手艺好,礼数也周全。”
说话间,院门外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清脆的声响打破了村子的宁静,也让院子里的众人瞬间绷紧了神经。陈阳第一个冲了出去,他昨晚激动得一宿没睡,翻来覆去地修改设计稿,此刻脸上带着些许倦意,却难掩抑制不住的兴奋,脚步都带着风。小石头和温宁也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跟着走了出去,张大爷也拄着拐杖,慢悠悠地站起身,朝着院门走去。
只见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缓缓停在溪云陶舍的院门口,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声响。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位穿着干练白色西装的女士,她戴着一副细框金丝眼镜,长发挽成一个利落的发髻,气质优雅又不失干练,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牛皮公文包。她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一个扛着专业的摄像机,一个拿着厚厚的笔记本和录音笔,看样子是她的助手和随行记者。
“您好!您好!我是陈阳,溪云陶舍的文创设计师!”陈阳快步走上前,热情地伸出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眼睛里亮得像是藏着星星,“苏总,一路辛苦啦!欢迎来到碗窑村!”
那位被称作苏总的女士也伸出手,和陈阳握了握,她的手温暖而有力,笑容温和:“您好!我是上海拾光集文创的负责人,苏晚。早就听说碗窑村的紫陶名不虚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村子的景色,真是太美了,青山绿水,青石板路,像一幅活的水墨画。”她的目光扫过周围的青山绿水,扫过不远处袅袅升起炊烟的老龙窑,眼底满是赞叹。
小石头和温宁也连忙走上前,和苏晚打招呼。“苏总,欢迎来到碗窑村!我是溪云陶舍的负责人,小石头。这位是温宁,我们的技术顾问,也是《滇南陶志》的传承人。”小石头的声音里满是真诚,他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快请进!院子里坐,喝杯热茶,歇歇脚,一路奔波,肯定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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