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阑看了一眼身旁垂着头手捏得很紧的少女,显然她的内心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赵一阑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
老周不让他说。
但他想,她应该也能猜到看到她的“尸体”时,她的哥哥会是个什么反应。
那段时间太苦了。
所有人都是。
被伤害的人苦,伤害人的人苦,到底是谁在开心呢!
老周只说,他们不过是提线木偶。
赵一阑听不懂,但他一直都知道,真正的老周伤害谁都不会伤害他的妹妹。
南南妹妹这样的女孩子也做不出那些害人的事。
可是偏偏一切都在发生。
作为跟这对兄妹交情不浅的为数不多比较了解这对兄妹的人,赵一阑眼睁睁看着好友一次次言不由衷说出不信任的指责的话,看着好友的妹妹面对所谓的“证据”一次次的百口莫辩……
他是劝也劝不动,安慰也很无力。
只能无能狂怒骂老天。
后来好友终于变回了该有的样子,却是在发生了那件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后。
——祁家那小子的妈妈,成植物人了。
然后啊,更苦更苦了。
但后来那些,老周不让他说。
赵一阑咽下心里的苦涩,努力表现如常,说:“所以,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我还亲眼看着你……你的‘假体’被推进焚化炉。”
焚、焚化炉?
她?
想想那个画面,周南昭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想到那个画面,赵一阑鸡皮疙瘩已经起来了。
毕竟周南昭只是想想,他是真看过。
他还看过更惊悚的。
比如周家地下室躺在那口钉死的冰棺里的……
比如流干了血靠在冰棺旁的……
比如……
斯到普斯到普!
赵一阑脸色发白。
太可怕了。
事情一件又一件地发生,根本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以至于赵一阑曾一度怀疑他是不是误入了什么灵异凶杀副本。
“不过南南妹妹你没事就真的是太好了!”
这对兄妹……终于可以苦尽甘来了吧?
看着少女微微发白的脸,赵一阑连忙转移话题扯了点别的,“对了,你这三年过得怎么样?一直都在南杭吗?”
他上下打量着周南昭,眼神里充满探究,像是要从她身上找出这三年留下的每一丝痕迹。
少女衣着整洁得体,气色红润健康,眼眶虽然有点红却依旧明亮有神,不像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的样子。
唯一的不好大概就是,穿得不太好——当然是跟她在周家的那二十年比起来。
唉……
“我挺好的。当初……搭了好心人的顺风车,直接来了南杭。”
她省略了自己避开所有人的搜寻从茫茫大海消失的过程、省略了最初住在廉价旅馆里夜不能寐的痛哭,省略了那些为了隐藏身份小心翼翼的日子……
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挺好的”。
她轻描淡写,赵一阑却不能真的相信她真的过得挺好。
“受委屈了。没事,咱不想过去,就好好展望未来吧!以后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对了,南南妹妹你还不知道吧,你刚成年你哥就给你办了信托基金,已经好几个亿了。你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大富婆,可比一阑哥我要有钱多了!”
当然跟周家现在的家底比起来,几个亿确实也算不上多。
周南昭一顿,刚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就被这个数字砸得眼冒金星。她瞪大眼睛,“多少?”
“年初看的,好像是五亿还是六亿?”赵一阑回忆了下,不太确定,“现在应该翻倍了吧!”
周南昭突然有点失去了对金钱的概念。
他是怎么能这么平淡地说出这个数字的?
刚成年……
她记得那年正好是公司比较难的时候,当时的集团领导人还是没什么管理天赋的“散财童子”——他们的父亲,抽走了公司大部分流动资金给人砸投资,差点把自家公司砸倒闭。
后来是当时还没毕业的周西辞出手力挽狂澜,公司才起死回生。
他那时候就给她办了信托基金吗?
但他从来没跟她说过。
“老周本来想在你十九岁生日那天交给你的,谁知道……”
谁知道那个满身冷漠之色的真少爷裹挟满身湿冷,突兀地闯入了假千金的生日宴。
“南南妹妹,我不是要替你哥说好话,但你哥是真的很爱你。”
赵一阑抬头看着亮灯的诊室,眼里泪花一闪而过。
“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我是一直都相信你的,你哥也是。但他很多时候……提线木偶你知道吗?”
知道。
盛阳也表达过类似的意思。
所以,周西辞也控制不了自己吗?
在盛阳说出那句话之后,她就想过,会不会周西辞也一样控制不了自己。
如今赵一阑的话几乎证实了她的猜想。
操控他们的是什么?
系统吗?
“我知道,那些伤害是实打实的,也没有要你马上原谅老周的意思。就是,老周也很可怜……等老周好了,南南妹妹你尽管打他骂他、拿刀子捅他几个窟窿都行,别不理他就行。他如今的样子你也见到了,说不定哪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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