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龙骨荒野时,天色近黄昏。
红雾散尽,露出原本灰蒙蒙的天空。身后传来连绵不绝的崩塌声——那些耸立万年的白骨,在失去龙皇核心的支撑后,正像沙塔一样溃散。声音沉闷,像大地在叹息。
林海走在最前面,左腿完全好了,走路甚至比受伤前更稳。龙心核心在体内安静流淌,那种霸道的力量被驯服后,变成了温顺而磅礴的后盾。他能清晰感觉到五种规则在循环:龙心居中调和,熔岩炽热,源水流动,风自由,冰霜秩序。
完美的平衡。
但代价是……他看世界的角度变了。
不是视力变化,是感知层面的。规则纹路在眼中更加清晰,空气里流动的能量像有颜色的河流。他能“看”到月下独逅左肩伤口里残留的黑暗能量——那是战神殿某种诅咒武器留下的,正在缓慢侵蚀。能“看”到石影左臂骨骼的裂痕,虽然包扎了,但愈合得很慢。能“看”到文森特胸口那股郁结的悲痛,像团黑雾缠绕着心脏。
甚至能“看”到小苔身上微弱的生命光辉——这丫头天赋不错,如果有机会学习,将来或许能成气候。
“前面有村子。”月下独逅指着远处。
确实。荒野边缘,几里外有片稀稀拉拉的灯火,大概二三十户人家。炊烟在暮色里笔直上升,看着就让人心安。
“今晚在那儿过夜。”林海说。
走近村子时,才发现不对劲。
太安静了。
傍晚时分,本该是做饭、喂牲口、孩子玩耍的时候,但村里听不到人声,连狗叫都没有。村口歪歪斜斜立着个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疫病区,勿入。”
“疫病?”石影皱眉,“北境最近没听说有瘟疫。”
林海规则感知展开。村里有生命信号,约莫三四十人,但都很微弱,像风中残烛。空气里有淡淡的腐臭味,但不是尸体腐烂那种,更像……能量**。
“不是普通疫病。”他说,“我进去看看,你们在外面等。”
“一起。”文森特说,“如果是能量相关的症状,我或许能看出端倪。”
四人把小苔留在村外一棵大树下——小姑娘很懂事,没吵着要跟。他们走进村子。
街道空荡荡的,地上散落着农具和家什,像主人匆匆离开时丢下的。几户人家的门虚掩着,窗后隐约能看到人影,但没人出来。
林海推开最近一家的门。
屋里昏暗,只有灶膛里还有点余烬的光。炕上躺着个人,盖着破棉被,呼吸微弱。是个中年男人,脸颊凹陷,眼窝深陷,最诡异的是他的皮肤——泛着淡淡的青白色,像……像霜冻要塞里那些结晶化的人。
但没完全结晶,只是皮肤表层有细微的晶体颗粒。
“虚空能量侵蚀。”文森特俯身检查,“和要塞里的症状一样,但程度轻很多。”
“怎么会传到这儿?”月下独逅问,“距离要塞至少三百里。”
林海伸手按在男人额头。规则感知深入,能看到男人体内有极细微的青白色能量丝,像寄生虫一样缠绕在血管和神经上,缓慢吸收生命力。
他尝试用龙心能量去驱散。
金红色的光芒渗入男人身体,那些青白色能量丝像见到天敌一样剧烈挣扎,然后被龙心能量吞噬、净化。男人身体一颤,皮肤上的晶体颗粒开始脱落。
有效。
但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响动。
林海回头,看到门口站着七八个村民。男女老少都有,都带着同样的病容,但眼神……不对劲。不是感激,也不是恐惧,是空洞,像被抽走了灵魂。
“你们……是谁?”一个老头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过路的。”林海说,“你们村里怎么回事?”
“神罚……”老头喃喃道,“半个月前,天上有光……然后大家就开始生病。祭司说……是我们不够虔诚……”
又是战神殿那套说辞。
林海走到门口,看着这些村民。他们体内都有青白色能量丝,程度不同。年轻的严重些,年老的反而轻——可能跟生命力强弱有关。
“我能治好你们。”他说,“但需要时间,一个一个来。”
村民们的眼神依旧空洞,但那个老头点了点头:“治……治吧。反正……也活不了了。”
林海开始工作。他让月下独逅和石影把症状最重的几个抬到院子里,文森特帮忙记录症状变化。他自己则盘腿坐下,双手按在地面。
不是一个个治,那太慢。他要试试大范围的净化。
龙心核心全力运转,金红色的能量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像水波一样漫过整个院子,然后继续向外蔓延。能量所及之处,青白色能量丝像阳光下的积雪,迅速消融。
但消耗巨大。才覆盖半个村子,林海就感觉能量去了三成。而且这种净化是暂时的——如果源头不切断,村民很快又会被侵蚀。
“源头在哪儿?”他问文森特。
老学者正在检查一个刚被净化的村民:“能量丝有方向性……它们都指向西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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