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衣楼分部
夜色如墨,荒废河滩旁的“陈记货栈”孤零零矗立,连虫鸣都似乎刻意避开了这片区域,寂静得有些诡异。
姜寒推开了那扇虚掩的、布满灰尘的木门。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院内空无一人,只有几堆盖着油布的货物,以及正对大门的一间点着昏暗油灯的厢房。
几乎在他踏入院子的同时,三股冰冷的、充满审视意味的目光从不同方向的阴影角落里锁定了他。那是暗桩。姜寒恍若未觉,径直朝着那亮灯的厢房走去。
他刚走到房门前,门从里面被拉开。一个穿着灰布短打、面容精悍、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中年汉子挡在门口,上下打量着姜寒,语气平淡中带着职业性的冷漠:“何事?找谁?”
姜寒停下脚步,脸上带着刻意伪装的几分江湖痞气,压低了声音:“买货,杀人的货。”
中年汉子——正是这处分部的管事,代号“灰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侧身让开:“进来说。”
房间内陈设简单,一桌两椅,桌上摊着账本,墙上挂着几幅毫无特色的山水画。灰隼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窥探,走到桌后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直入主题:“规矩懂吧?先付三成定金,提供目标姓名、身份、大致行踪、画像。视目标难度定价。事成付余款,事败定金不退,且需加倍赔偿,如若三日内不加倍酬金。血衣楼将会对你进行反噬暗杀!可明白?”
他语速很快,显然这套说辞重复过无数遍,目光则锐利地审视着姜寒,评估着这位“顾客”的财力、目的以及……潜在风险。
姜寒却没坐,只是站在桌前,脸上那点伪装出来的痞气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玩味。他迎着灰隼审视的目光,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有些森然:
“我想杀的人,比较特别。”
灰隼皱了皱眉,有些不耐,但职业素养让他还是问道:“说。只要出得起价,皇帝老子我们也敢碰一碰。”
“哦?口气不小。”姜寒的笑意加深,眼神却越发冰冷,“我……想杀血衣楼。请问,你们接不接这单?”
灰隼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脸色沉了下来:“朋友,你喝多了?还是存心来消遣老子?”
姜寒慢条斯理地继续道:“没听清?那我再说一遍。目标,血衣楼,从你们这处分部开始杀起。价钱好商量,只要你们敢自己捅自己,价格可以翻倍。怎么样,这买卖划算吗?”
“你是什么人!”灰隼勃然变色,霍然站起,一股属于天罡境初期武者的凌厉气息瞬间爆发,锁定了姜寒,眼中杀机毕露,“正好今天轮到老子值守,敢来血衣楼闹事,不想活了吗?!”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门外暗处那三道气息也骤然变得尖锐,显然随时准备出手。
姜寒却仿佛没感受到那迫人的杀气,只是轻轻嗤笑一声。他不再掩饰,抬手扯掉了身上那件沾了灰尘的普通外衫,露出了里面那袭即使在昏暗油灯下也难掩华贵与神秘的黑底金纹长袍——
同时,他另一只手从怀中取出那张刻画着威严怒目、带着幽冥气息的崔判官面具,稳稳地戴在了脸上。
刹那间,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那股属于地府中人的森然威仪,即使不加内力催发,也足以让寻常武者心惊胆战。
姜寒冰冷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金属般的回响:“闹事?本座不过是来收一笔旧账。看来你们贵人多忘事,连刺杀过谁都记不清了?”
灰隼在看到那黑金华袍和判官面具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脸上的怒容被巨大的惊骇取代,失声惊呼:“地…地府?!崔判官?!”
他身后的椅子被他仓促后退的动作带倒,发出“哐当”一声。灰隼的额头瞬间渗出冷汗,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慌乱:“阁下……阁下说笑了!血衣楼近来绝不敢,也从来没有刺杀过地府中人!我们……我们血衣楼当年可是地府的依附势力,怎敢以下犯上?这其中必有误会!”
“依附势力?”姜寒向前踏出一步,判官面具后的目光如冰锥般刺向灰隼,“可本座怎么觉得,如今江湖上只闻‘天下第一杀手组织血衣楼’,却早忘了地府的名号?你们现在……似乎不太把地府放在眼里啊!”
灰隼被他气势所慑,连连摆手,声音都有些发颤:“误会!天大的误会!地府威名,江湖谁人不知?我血衣楼不过是仰仗昔日地府余荫,做些小买卖糊口,绝不敢僭越!阁下明鉴,我们真没刺杀过您啊!是不是……是不是记错了目标?”
他试图狡辩,心中却飞快盘算。地府之人突然找上门,还是以这种方式,绝非善茬。但他确实不记得分部近期接过针对地府中人的单子。
“记错?”姜寒冷笑一声,语气中的耐心似乎耗尽了,“本座当时在这夷陵郡,身为奉天卫指挥使,剿灭玉剑门之时……你敢说,你们血衣楼夷陵分部,没有派人来刺杀本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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