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亲王府为世子赵籍与西夏郡主举办的定亲宴,一则彰显重视之意,二则为大宋与西夏谈判预留回旋空间。
若谈判不成,这桩婚事自然告吹。
尽管只是定亲,但应有的规格与准备无不齐备,即便是西夏使臣也难以挑剔。
两国联姻之际,三品以上大臣及其家眷皆携带礼物前来祝贺。
皇室宗亲,凡在汴京者,无一遗漏,纷纷莅临礼亲王府。
虽为定亲宴,其盛况却不亚于正式成亲。
由此可见,大宋与西夏结盟,已是势在必行之势。
西夏郡主身着民族服饰,眉目沉静,举手投足间不失邦国体面。
而世子赵籍一袭红袍,神情虽带着笑,但渐渐浮在表面。
席间,赵榕屡屡劝酒,赵籍无奈推辞不得,只得一杯接一杯地饮下。赵峥见状,便主动代饮,多喝了几杯。
酒过三巡,待宴席散去,赵峥已略显醉意,被随行侍从搀扶着回到了府中。
赵峥刚踏入书房,便感到头重脚轻,忙抬手扶住案几,吩咐道:
“去王妃那里通报一声,今夜我宿在书房,再命人煮一碗醒酒汤来。”
侍从应声退下。
片刻后,房门轻轻开启,一名婢女端着热气腾腾的汤碗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案上。
汤色清澈透亮,药香隐约飘散,赵峥一饮而尽,热流自喉间滑入腹中,本应清醒些许,却突感腹中燥热涌动。
那股热意迅速蔓延,犹如野火燎原,令他神志逐渐模糊。
他猛然攥紧案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喘着粗气,额角渗出冷汗,眸色渐渐染上猩红。
赵峥踉跄起身,衣襟不自觉地扯开几颗扣子,喉间发出低哑的闷哼。
书房门吱呀一声轻响,一道纤弱的身影悄然闪入,反手轻轻掩上门扉。
月光透过窗棂斜洒,映照得来人面若桃李,眼波流转间透出怯意与决然。
一夜春色悄然爬上窗棂,晨光微曦中,只见罗衫半褪,云鬓散乱。
次日阳光透过纱帘洒落床榻,赵峥眸光晦暗地望着帐顶,指尖轻抚过身旁人细腻的肌肤,昨日种种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凝视着榻上熟睡的女子,正是庆隆班的小桃红,一个戏班伶人,心中蓦然涌起怒气。
竟敢算计到自己头上,“来人!”
侍卫应声而入,赵峥低沉着嗓音道:“将她押下去,严加看管,待本王查明真相后再行发落。”
小桃红被押出时未着寸缕,仅以薄被裹身,嘴上喊着:“殿下!奴冤枉啊!明明是殿下……叫奴来伺候的!”
赵峥根本不想听她狡辩,挥手示意侍卫将人带出,耳畔仍回荡着那凄厉的呼冤声,眉宇间阴云密布。
...
尽管赵峥不愿让此事外传,但楼素执最终还是得知了昨晚之事。
“真是下作!”连枝唾弃一声,怒斥那爬床的小桃红,为楼素执打抱不平。
楼素执放下手中的安胎药,用帕子轻轻按了按嘴角,淡然道:
“没有她,也会有其他人。我都不生气,你这个小丫头气什么?”
无论是嫁入皇室还是其他名门望族,期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实属不切实际。
若赵峥真有一日能登上那至尊宝座,后宫佳丽三千,自然也不会少。
楼素执作为汴京闻名的淑女才女,自幼便饱读诗书,严格按照名门贵女的标准培养。
对于这种爬床的女子,小妾滕妾之流,她自然不屑与之计较。
像小桃红这样的身份,根本无法动摇她的地位。
若换成西夏郡主,情况便截然不同了。
“扶我出去走走。”楼素执不愿被琐事烦扰,便唤来连枝,安排前往府中的桃林散心。
四个健壮的婆子拎着蒲团、软垫、茶具、炉子等物,紧随其后。
侍女丫鬟则端着茶点、时令水果以及一匣子书。
楼素执走到凉亭内坐下,目光落在那片粉嫩的桃林上,心中的些许郁结也随之渐渐消散。
石桌上很快摆满了她喜爱的食物,尽管少了夫妻间的恩爱,但她的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王妃,尝些石榴吧,寓意多子多福呢~”连枝眼见水果中有一个石榴垒在最上面,便立刻拿起,有意哄她家娘子开心。
楼素执含笑点头,一边细细翻阅诗集,一边品尝石榴。
石榴籽晶莹剔透,宛如玛瑙,她一连吃了好几颗,唇齿间弥漫着清甜的滋味。
凉风拂过,翻动书页沙沙作响,本该岁月静好。
却见远处一抹绯色身影踉跄奔来,原是小桃红披头散发挣脱束缚,膝行至亭前泣血叩首:“求王妃救我!奴是被逼的啊!”
小桃红额头磕在青石板上,血痕斑驳,眼中满是惊惧与哀求,“有人塞了助兴药在奴房中,又传来殿下令谕……奴不敢违抗,这才……”
她语无伦次,泪涕交加,浑身颤抖如秋叶。
连枝皱眉欲喝退,楼素执却抬手止住,目光微凝,指尖轻轻摩挲着石榴籽。
风忽静,书页停在《诗经·伐檀》一页,她淡淡道:“本妃倦了。”
婆子们立刻上前驱人,小桃红被拖走时仍在嘶喊,声断风中。
被这么一闹,楼素执败兴而归。
谁知刚卧床没多久,腹中便传来一阵阵剧痛,犹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中衣。
连枝惊慌失措,急忙让人去请府医。
“连枝!快去悬镜司!找温神医!”楼素执额头冒着冷汗,声音虽微弱,却仍强撑着不露丝毫慌乱。
她的孩儿,绝不能有半分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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